“背。”简繁之让宫观转过来,要继续攥符。
宫观反倒起身,让简繁之坐下,在他懵然的目光里,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还把下巴搭在他肩上。
简繁之手臂穿过宫观的肩膀在其灵络上攥符,低声细语:“师尊…是怎么了吗?”
隐约可听见瓷瓶碰撞的声音,不知道宫观在做什么,但只要他待在在怀中,就让人尤其安稳。
毫毛笔柔软而绵痒,每次拂过宫观脊背,他身体就会轻颤起来,无一例外。
靠这么近动的话会很为难的。
宫观用手把简繁之背后垂着的黑发拨到一边,裸露他的脖颈,呼吸挠在皮肤上,同唇舌一样扰人。
“师尊…别撩拨我……”
宫观第一次发觉,原来这样做的时候,简繁之呼吸也会乱。
简繁之颤着手,任宫观动作,执着地攥写那些消耗他寿元的符语:“就算您这样我也还是要写完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要阻拦我…也不需要勉强自己做那些事情……如果您不愿意的话……
可不如简繁之所想,宫观还在那样。
宫观与简繁之相接连之处很烫,他用皓齿轻咬简繁之的脖颈、耳垂,把他耳朵含入花瓣的时候,他的笔终于停了一下。
“师父。”
简繁之手穿过宫观的腰,几乎整个人贴上了,因为这个姿势,既看不见宫观的脸,又抓不住他的手,还只能任他动作。
“您会被我烫到的。”
侵略一般只属于简繁之的味道几乎萦绕宫观全身。
宫观没有应。
烫到他时,宫观微微垂头,似乎很羞赧,把头挨在简繁之脖颈旁,红唇微动不知在说什么。
宫观知道符纂要落成了,他给简繁之的脖子做上红痕的标记,就像简繁之在他身上留下的那样。
清脆的声音又响起,宫观仰头好像饮下了什么,双手压在简繁之肩上,垂首吻他。
简繁之闻到气味了。
鸩酒。
简繁之缓缓闭上双眼,承了那个吻。宫观还以为是毒酒烧喉,浑然不觉地与简繁之唇齿相依,不甚熟练地鼓吻弄舌,却恍觉气息屏窒。
原是简繁之掐住了他的脖颈。
简繁之微微睁开含雾的眸,看着身上陌生的宫观。
师尊为何不说话呢?他在想什么。
可这样,简直像他们两情相悦。
淡而温雅的暖,汩汩的,丝电般的滑拨,滋滋沁入心脾,扎根发芽长成一颗梧桐,浓荫蔽日,云翻雨覆。
宫观才恍觉简繁之为什么这么做,他掐着自己的喉咙,不让任何一滴毒酒滑入喉中。
简繁之哪里舍得让宫观死。
宫观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简繁之揽着腰,摄人心魄地吻着,舐净他口中、唇边鸩酒,为他平伐难,消苦痛。
不要…不是这样的……
你不想同我生生世世相守了吗?
简繁之终于放下了宫观,从他手中夺取那个瓷瓶,笑容触目凄凉:“师尊。”
喉咙里一阵灼热,声音也哑了几分。
“我为您全道。”
宫观指甲嵌入简繁之手臂,已经青筋暴起,无论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拉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他灌下一整瓶鸩酒,心如刀绞。
不要……
情至深,意至切,宫观想让他们见不得人的爱,永远埋葬在凡尘境中。可他不知晓,凡尘境会碎,他的徒弟会为他再续因果,而他的爱人将永远躺于那片大雪之下。
简繁之回味着方才辗转、缠绵的吻,仿佛他们真似凡间一对有情人。
但他怎么可能忘记呢,师父的心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
“师尊,我放您走。”
宫观不明白,把脸送入简繁之掌心,使劲摇头,想摇落他看在记忆里的目光。
“您不要死…死的该是我才对……”
我希望您对我来说,不是在我的记忆中代表着难过,而是一个即使不在我身边,也能给我带来幸福的人。
“师尊,您会记得吗?我是简繁之,是您的徒儿,钟情于您,两世三生……”
简繁之吻技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生气的时候总是粗暴地按着宫观的头强硬地吻上来,直要把呼吸全夺走。他兴致盎然的时候吻得深情,无论宫观多么冷漠,最后也总能变得一塌糊涂。他不安的时候就会像个懵懂的孩童一样一点点探索,欲求不满像是撒娇一样。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笑他的赞扬他的双眼他诱人堕落的舌尖他宽厚有力的手。
宫观怎么敢忘记。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简繁之缓缓拿出简化霖的瑾带绑在宫观脖颈上,扶起他的泪:“别哭。”
宫观睫羽扫过指尖,咳咳地说不出话。
简繁之轻捏他下颚骨,打开他的口腔,把那株他一直不想用的药草塞入宫观嘴里,强迫他吞下,也强迫自己与他再不相见。
“对不起…已…已经没时间为您磨成粉末了……”
简繁之手臂垂下。
所有的灵力于此刻抽干,全部倾注宫观身躯,逼迫他行动起来,压着他走出凡尘境,再不能回首。
这场风雪,只能您一个人走了。
人强健,清樽素影,长愿相随。
我知天高任鸟飞,也知话说三遍淡如水。所以从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
这尘世的暴雨无眼,您出了风雪,就别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