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
萧若风问屋顶上正在喝酒的李长生,“师傅,徒儿有个问题想问您。”
李长生没看他,只是道,“说吧。”
“当年救阿辞的、您的那个故友,是谁?”萧若风问。
李长生侧头看他,“想知道?”
萧若风点头,“师傅会告诉徒儿吗?”
“不会。”李长生果断道。
萧若风叹了口气,“徒儿就知道。”
李长生想了想,“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萧若风看向李长生,“因为昨天晚上,阿辞告诉徒儿,他想他了……”
李长生顿住,半晌,轻轻一笑,“想他了啊……”
萧若风道,“是,所以徒儿想问师傅,那人,究竟是谁?”
李长生摇头,“这不能说,你把阿辞叫来我这里吧,这件事……你也不用管了。”
萧若风犹豫了下,只得点头,“是。”
一炷香后。
司徒暮辞来到李长生的院子,“老头,你找我?”
李长生笑眯眯的坐在那里,看到司徒暮辞,他问,“阿辞,你现在困不困?”
司徒暮辞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摇头,“不困,怎么了老头?”
李长生没回来,只是拉着司徒暮辞来到屋内。
司徒暮辞一进来,就感到浓重的困意袭来,他看向李长生,“师傅……”
李长生笑了笑,“乖乖的睡一觉吧……”
司徒暮辞半睁着眼,迷迷糊糊,靠在李长生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李长生低眸望着怀中小少年,喃喃,“希望这抹残魂...可以让你的思念有个了断吧...”
睡着的司徒暮辞却忽然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断崖岸。
岸上,一抹红色的人影手握长剑,动作顺滑无比,一看就是经过千万乃至上亿次训练。
司徒暮辞看着看着,眼眶不知不觉的变红,他快步走过去,脚步竟有些踉跄,“萧毅哥哥!”
正在舞剑的人影停下,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笑意盈盈,“阿辞,慢点。”
司徒暮辞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猛的冲进萧毅怀里,“萧毅哥哥!萧毅哥哥!”
萧毅被他撞得后退了两步,却仍在笑,他抬手,摸了摸小少年的墨发,“阿辞,我在。”
“萧毅哥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司徒暮辞抱紧萧毅,长久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面喷发。
萧毅伸手拭去他的泪,“阿辞,我知道,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司徒暮辞胡乱的点点头,“萧毅哥哥,萧毅哥哥,你和我一起回北离吧!回天启,回学堂!”
萧毅无奈一笑,“阿辞,我已经死了。”
司徒暮辞一愣,“不,萧毅哥哥,你...!”
萧毅伸出一指覆于小少年唇上,倾身望着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阿辞,你听我说,我真的,已经死了,而且许久了。”
萧毅明明已经将手拿开,但司徒暮辞却仍未说话,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流着泪。
在李长生那里初次得知萧毅的死讯时,他没哭,甚至是无波无澜;在见到和萧毅最像的后辈——他的小师兄时,他也没哭,甚至当作什么都没有的与其相处。
但如今,一见到萧毅,司徒暮辞就忍不住落泪,止也止不住。
萧毅笑了笑,伸手拭去小少年眼角的泪,道,“阿辞……回去吧……我已经死了,但我会看着你……”
司徒暮辞泪水又一次涌出,他说不出话,在萧毅含着笑的眼眸下,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李长生问,“见到了?”
司徒暮辞眼眶通红,“嗯……是师傅?”
李长生点了点头,“萧毅不是说了吗?他一直看着你,所以,别伤心了,好不好?”
司徒暮辞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长生摸了摸小少年的发,道,“好了阿辞,去学堂出入口吧,风七大概还在那里等着你。”
司徒暮辞扯出一抹笑,“我知道了。”
不出李长生所料,萧若风果然站在那里,看到司徒暮辞出来,一双眸子弯了起来,里面含着笑。
“阿辞。”萧若风的声音似乎是温热和煦的,让司徒暮辞方才的情绪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小师兄。”司徒暮辞看到萧若风,鼻子一酸,跑了过去。
萧若风察觉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司徒暮辞将头埋在萧若风怀里,“我……见到他了……他和之前一样……他还说,他会一直看着我……”
萧若风不语,只是一味的轻抚着小少年的后背以示安慰。
三日后,城外六里,易水河畔。
百里东君和司徒暮辞正站在那里等候。
百里东君在出城前折下了一根柳枝,因为那个爱读书的卿相公子说,故人远行,折柳相送,意惜别怀远。
“真是有点矫情啊。”百里东君甩了甩柳枝,对司徒暮辞低声道。
百里东君和司徒暮辞等了一个多时辰,略感无趣,百里东君便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手一挥,石子打了三四个飘儿最后还是落了下来,他有些气恼,又拿起一块石头,运起秋水诀,再一挥,石头飞掠而出,一鼓作气就飞到了对面。
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有些得意。
司徒暮辞轻笑摇头。
“秋水诀,原来还有这样的用法。”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百里东君和司徒暮辞同时一愣,转过头,发现白马之后,有一个中年书生正慢慢地走了过来。
司徒暮辞微微皱眉,觉得这人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百里东君也是微微一惊:“你认得秋水诀?”
“我还认得你呢,你叫百里东君对不对?”中年书生微微含笑,他又看向司徒暮辞,“惊绝小公子,司徒暮辞,是不是不记得在下了?”
司徒暮辞微微一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无妨的。”
眼前这人来得莫名,且一眼识破了百里东君的武功,喊出了他们的名字,不过两人却并没有对他产生敌意,或许是因为这个中年书生身上的感觉太过于温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书生看了一眼百里东君方才插在腰间的柳枝,笑道:“今天是送别好友?”
百里东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算命的?”
“以前算过,不太准。”中年书生回道,“‘柳’即‘留’,表示留念,一为不忍分别,二为永不忘怀。你在这里折柳而等,自然是为了送别。不用算。”
百里东君笑了笑,转过头:“有个朋友要走了,来这里送送他。先生气度不凡,一见面就猜到了三件事情。那我也猜一猜,先生此行是要入天启?”
“这个不难猜,此去自然是天启。”中年书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