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峄阳直视她:“那怎么了?”
孟飞清叹气道:“那你爱慕错人了。”
我爱慕错人了。孟峄阳重复地想。他不再看那把截云剑了,重新去看孟拂霜。可孟拂霜一脸理所当然,觉得他该去救孟红雨。她曾说过孟红雨信任他,因而来找他。所有的信任这么容易就得来了,他入明月庄一年有余,什么都不用做,得孟红雨的信任,得孟平石的信任,得孟拂霜的信任。
真顺利啊。天经地义一样。
劫地牢这样的大事,孟拂霜问他干不干,如同问他吃不吃酒一样自然,如同孟飞凌死了之后孟飞清一定是伤心欲绝一样笃定。
可我爱慕错人了。孟峄阳重复地想。
孟平石道:“我不去。秋堂主走前说过,让我守好秋华堂。”
孟拂霜盯着孟平石看了一会儿,道:“也是,你只听孟红雨的。”
她又看向孟峄阳,见他还不说话,心里大约是明白了。
“那麻烦二位替我保守秘密,”孟拂霜起身,“别叫我白跑这一趟了。”
孟拂霜刚翻身上屋檐,一个身影落在她边上。
是孟峄阳。他近来功夫很有长进,落在瓦片上已经能不怎么出声音,不再是下盘不稳被孟红雨打小腿的样子。孟拂霜脚步不停,道:“不愿意就不必勉强来。”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找我。”
孟拂霜被噎回去,道:“你真是不大一样了。”
两人翻过几处屋檐,忽见底下一人抱着包袱鬼鬼祟祟地边张望边走。那人走得谨慎,正好避开一处值夜的弟子。最近的古怪事可够多的,孟拂霜心想,飞身下去,一剑钉在那人面前的柱子上。
那人手一抖,包袱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你拿的是什么,跑什么?”孟拂霜挑开那包袱,只见散落衣物间露出几件古董金饰来。莫不是个小贼?
孟峄阳叫那人抬起头来,借着月光他看清了,竟是孟津。
“你认识?”孟拂霜仔细翻着那包袱,除了些财物倒也没有别的。孟津伏地求饶:“冬副堂主,我只是给自己留个退路,绝无二心啊。”
孟拂霜不明白,道:“说清楚些,什么退路?”
“我...我要出庄去了。”
孟津算是在小厮里混得非常不错,这比起入庄前的乞丐生活,已经是天壤之别。孟峄阳不解,道:“为什么?”
“我估计......我估计庄主这次凶多吉少,明月庄怕是要散了,”孟津摸着那些细软重新打包包袱,“这都是我攒的钱,我得给自己再找条生路不是?”
孟拂霜压着声音道:“你说些什么!怎么就凶多吉少了?”
孟峄阳倒是平静,他知孟津向来消息灵通,就算是当时街头流浪,也知道不少传闻。孟津躲在孟峄阳后面,低声道:“坤楼主早就派探子出去,我瞧今天有马进了马厩,就知道探子肯定回来了,那马累得直吐白沫,肯定是顶顶要紧的事,十有八九是庄主的消息。结果没过一个时辰,那探子心事重重地换了匹新马走了,又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这说明庄主的行踪没下落了,肯定是出了事啊!”
孟拂霜半信半疑,她看看孟津,又看看孟峄阳。孟峄阳心里明白,孟津这推测八成是真的。马厩的变化,孟津知道了,其他小厮怕也能看见。确实是要乱了。
孟拂霜问道:“那也不必现在就走,你怕什么?”
“你们不知道,这一乱起来,什么事都可能有,”孟津死死地抱着包袱,“庄内的人个个都能打,我们这些小喽啰指不定命都丢了。”
孟拂霜沉思片刻,道:“你先去秋华堂躲着,和孟平石说是我的意思。”
孟津不太相信,孟峄阳捏了捏他的肩,叫他放心。
送走孟津,孟峄阳问:“为什么不直接叫他走?”
“他消息灵通,以后兴许有别的用处。”孟拂霜想起那包袱里的细软,银票金饰古董什么都有,勉强能算是一个富户了。孟峄阳说与他同日入庄,一年有余能到这份上,恐怕知道的可不少。等她办完事,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他。
可还有没有以后?孟峄阳心想,如今这样乱,也许先死的是自己,倒不是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