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等人听到有了解毒之法,纷纷喜不自禁,忙上前围着耿善问道:“耿大夫,你真的有办法解毒?”
耿善向众人笑道:“我在医书里查到,井水中的毒叫‘穿肠散’。”顿了一顿,续道:“中了这种毒的人,会日夜腹痛难耐,生不如死。”
风无情忙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解毒?”
耿善笑道:“用‘无忧草’和‘寒石花’,以毒攻毒。”
阿三听了,忧道:“公子,无忧草倒是很好找,只是那寒石花一般生在深山的峭壁之上,恐怕很难采到。”
耿善郑重道:“不管多难,我们都要想办法采到,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受折磨。”说着,望了一眼诊厅内痛得哀嚎的病人,又向风无情等人说道:“风公子,你们好生照看这些中毒的人,我去采药。”话毕,便拿起药楼要走。
易水寒忙上前拉着他的袖角,柔声道:“阿善,我陪你一起去。”
耿善听了,心中甚喜,笑吟吟道:“好。”
阿三、阿四两人本来也不放心耿善独自出去采药,意欲同行,却见易水寒抢先说出了口,且武功又比他俩高,于是均放宽了心,只好默默留在医馆,与风无情一起照看病人。
易水寒替耿善背着药篓,跟着他一径出了城,来到一片树林。见四周并无陡崖峭壁,易水寒不禁皱了皱眉,向耿善问道:“阿善,我们不是要去峭壁找寒石花么,怎么到这树林里来了?”
耿善一面埋头翻草丛,一面耐心释道:“寒石花非常难寻,我们最好先多采一些无忧草,这样的话,就算天黑之前我们找不到寒石花,至少也能多带些无忧草回去给病人服下,减缓疼痛。”
易水寒听他思虑细致,处处为病人着想,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不免悲叹道:“耿善如此善良仁慈,为何偏偏又是耿如云的儿子?!”
正想着,只见耿善招手道:“易水寒,快过来,这儿有几株无忧草。”
易水寒听了,忙敛去异常,微笑走了过来,随后微微蹲下身,让耿善把无忧草放到自己背上的药篓里。
耿善放好药后,笑道:“好了,走罢。”说着,转身继续前行寻药。
易水寒略一沉吟,忙唤道:“阿善,等一下。”
耿善闻声回头,笑问道:“怎么了?”
易水寒迟疑道:“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耿善见他神情郑重,语声又甚是温柔,忽觉脸上一烫,忙低头道:“甚么话?你说。”
易水寒迟疑半响,怕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后会让耿善感到惶恐和起疑,便只好咽了下去,笑道:“你脸上有好多汗水,我替你擦一下。”一面说,一面用袖角替耿善擦拭汗水。
耿善心里大失所望,但脸上却不露出来,笑道:“那些中毒的病人还在等我们,我们得尽快采齐药赶回去。”话毕,便转过身,背对着易水寒,脸上的笑容徐徐收敛,露出黯然的神情。
到了晌午时分,两人足足采到了大半篓无忧草,便离了树林,行了良久,才来到一处高耸的峭壁之下。
耿善仰头望了一眼峭壁,向易水寒道:“寒石花一般生在峭壁上的石缝里,你在这下面等着,我上去找。 ”说着,便要纵身跃上峭壁。
易水寒忙拦住他,道:“阿善,还是让我上去找罢,你就留在下面,安全一些。”
耿善听他关切自己,心里又喜又甜,道:“可是你又不认得寒石花,就算上去了也无用。”
易水寒想了一想,道:“那我陪你一起上去。”
耿善听如此说,便笑道:“那也好,不过你要小心一些。”话毕,便与易水寒一起纵身跃上了峭壁,找寻寒石花。然而两人在峭壁上找了良久,眼看红日早已西移,却依然没有发现寒石花的踪影。
耿善两手拉着峭壁上的藤蔓,脚下踩着一块突出的沙石,一面望向易水寒,一面忧急道:“怎么会没有呢?”
易水寒同样抓着藤蔓,脚踩沙石,说道:“既然此地没有,要不我们先下下去,到其它地方找找看?”
耿善见他与易水寒已攀爬了十几丈,若不慎跌落下去,一定会摔成重伤,心里便打算听从易水寒的话。谁知他正要点头,忽见易水寒脚下的石缝里隐隐冒出一片桃红花瓣,登时喜不自禁道:“原来在这里!”说着,便弯身去石缝里采药。
谁知他刚将石缝里的那几株寒石花采到手,另一只手中的藤蔓忽然啪的一声断裂。
耿善吓得大叫一声,同时身子直往下坠。易水寒见了,连忙纵身下跃,一手猛地住耿善的肩膀,不让他下坠,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棵只有手臂大小的枯木。
耿善见枯木摇摇欲坠,显然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便忙叫易水寒放手。
易水寒置若罔闻,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可以落脚借力的地方,以便又施展轻功带着耿善一起下去。
然而他刚看到左下方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正要抓着耿善跳上去,不料就在这时,手中的枯木忽然断裂开。
霎时间,易水寒和耿善便一同从峭壁上直坠而下,狠狠落在地面上。
易水寒因内力深厚,只是受了点轻伤。然而耿善却猛喷了好几口血,似乎伤势极重。
易水寒忙一面将耿善扶起,一面探望他的伤势,急道:“你觉得怎样?”
耿善虽觉腿痛难耐,但怕易水寒忧虑,便摇头笑道:“我没事。你呢,有没有伤到哪里?”说着,在易水寒身上四处查看,见他没有大碍后心里才松了口气,又道:“医馆里的那些病人还等着我们拿药回去解毒,我们赶紧回去罢。”话毕,便意欲起身,却发现双脚甚是剧痛,难以站立。
易水寒见他这般,忙道:“你别动,我来背你。”说着,便将寒石花装在药篓里,用一只手提着,然后蹲下身,让耿善爬上自己的背。
耿善喜不自禁,忙乖乖爬了上去,但怕易水寒太过劳累,便道:“易水寒,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下来自己走。”
易水寒笑了笑,一面走,一面谑道:“凭你一瘸一拐的,只怕走到明年也走不回医馆去。”
耿善笑道:“不会走那么久的,至多……也就走到后年。”
听了他的话,易水寒忍不住大笑几声,道:“你也越来越调皮可爱了。”
耿善听了这话,脸上一烫,静默不再说话。
易水寒见他突然沉默不语,只当是他的伤势变重了,便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耿善忙回道:“不是。只是我……我……”咬了咬嘴唇,脱口道:“易水寒,我考虑好了。”
易水寒诧道:“考虑好甚么?”
耿善将嘴徐徐凑近他的左耳,只觉心如鹿撞,迟疑半响后,才低声道:“就是上次你……你要我帮的那个……那个忙。”话毕,在易水寒左耳上轻轻吻了一下。
易水寒微微一怔,随即回想一番,嘴角便不禁上扬。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刚露出来,忽然又想到耿善是仇人之子,于是又无奈收敛笑容,黯然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