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简单洗漱后,困得瘫倒了床上。也许自己不应该再参加林绍丰组织的活动了,虽然能学习到一些新东西,但却实在影响她正常的作息。
而且那种局……夏茗说不上来,但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
次日中午,夏茗在宿舍楼的盥洗室接热水时看到曾婷。
她闷头在搓洗一盆内衣裤。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胃有不舒服吗?”夏茗将自己的水杯灌满热水,又灌满陈安然的水杯,看到曾婷面色苍白,忍不住关心道。
曾婷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比你们晚一点。”
“奇怪,我记得你和钟总明明比我们先走,路上也不堵啊……”夏茗回忆道。
曾婷抬起脸,眼里带了奇异的恼怒:“夏茗,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曾婷生气了,她拧干净衣物,端着盆走了。
夏茗拿着两个水瓶回宿舍的时候还在琢磨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旁边的门开了,高斯妍正红着眼圈从屋子冲出来。
面面相觑的瞬间,高斯妍动了动唇,忽地愤怒的别过了脸。
夏茗不懂,她也不想懂。
毕竟她是来学习的,自己的素描作业还没画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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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考广导专业,素描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夏茗已经选修素描并上了两周的课了,她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但是林绍丰来视察课堂情况的时候,却在课后把她单独留了下来。
夏茗第一次在林老师脸上看到亲切的苛责神情,他指着她的画儿,不疾不徐道:“这是什么?”
“人啊。”夏茗回答,心想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什么人?”
“在洗澡的男人。”
“那么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屁股?”
“屁……什么?”
夏茗在林绍丰的微笑注视下,猛地红了个脸,此屁股非彼屁股!
林绍丰叹了口气:“艺术就是艺术,是不带任何有色眼镜的。艺术院校的老师们思想也都是开放包容的,你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不如大大方方画出来。”
夏茗愣了愣,忍不住为自己叫冤:“可是我根本就没见过啊!”
“哈哈哈哈哈……”
林绍丰愉悦的笑起来,大手像摸小孩一样摸向夏茗的头,夏茗下意识躲开了。
他不动声色的收起手,开始语重心长的讲起了道理:
“夏茗,你来得晚,有些实话我再不跟你说,就没人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比起清汤寡水一样的女孩,艺术院校更喜欢招有丰富的生活经验的女孩,你是有天赋的,只是不通人事……”
他特地强调了“不通人事”四个字。
林绍丰又拿起笔,在她画上的空白处刷刷勾勒出几笔人体,看到夏茗思索的样子,他笑眯眯地停了手,在她的素描作业拍了拍:“连男人的生|殖器都没见过,怎么算的上是有生活经历的孩子呢?你应该多经历,这样才有搞头……”
林绍丰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满意地看着夏茗沉默了良久。
女孩却歪了歪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刚打算继续讲,就见女孩抬头兴奋道:“谢谢老师提醒!我这就去好好研究研究那些石膏像,求真嘛!我能画出来的,下次肯定不会再省略了!”
林绍丰诧异地看着夏茗飞快的收起素描板和本子,然后朝自己认认真真鞠了一躬,然后跑掉了。
他骤然沉下脸。
……话都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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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宿舍。
夏茗坐在一堆作业中,拿起素描纸,绞尽脑汁的刷刷画着。
没有困难的问题,只有不努力的修狗!
她信心满满的想着,不就是个没见过的人体器官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哪有林绍丰说的那么严重,怎么会难倒宇宙无敌学啥都快??茗呢?
那是这样?还是这样?
夏茗小时候在女澡堂子里见过女人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来的,也是见过的,那颤颤巍巍的……
那就一比一放大?再去网上找找图片?
“夏茗……”
陈安然推门而入,把正在琢磨的夏茗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拿过散文纸盖住自己的素描本,定了定神,才回头道:“咋了?”
陈安然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怏怏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讲了你的街坊邻居吗!我找到点写人物的感觉了,然后新写了一版故事,结果林老师说不真实……”
陈安然丧眉耷言,靠在夏茗肩上:“老实说,我真的好累啊……咦?”
她拿起夏茗的散文,念起了标题:“《我和母亲》……我可以看看你的故事吗?”
“你看吧。”
陈安然拿起夏茗的散文,小声的读了出来:“七岁那年,我的父亲因肝癌去世。我的母亲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迎来了最大的噩耗,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也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陈安然看上去很失落。于是夏茗也拿起陈安然的散文:“我帮你看看,老师为啥要这么说你,说不定这篇能帮你改出来呢?”
“那我做梦都会笑醒。”
陈安然笑了笑,却笑的十分勉强。
因为她发现夏茗写的是真的很好。
而且是她难以企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