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谷雨时节,江南一片烟雨蒙蒙,桃红柳绿,姹紫嫣红。
此时,朗月高悬,胧在云雾之中,一艘华丽的楼船停泊在旷阔的河岸边。
船中琴音悠悠飘荡而出,似对这正躲在云雾之后的皎皎朗月婉转低吟。
河对岸一架轻装的车辇缓缓行来,车中的主人命驾车的青衣书童停下车辇,朗月下一个细长的人影拉开车帘,步了下来。
月光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其面容身形,只见一个细长的人影。
天竹子手执一支紫竹洞箫,站在岸边,凝神细听着自河对岸的楼船中传来的琴音,那琴音古朴悠扬,犹如夜莺低唱,沁人心脾。
良久,他将洞箫放于唇边,合着这琴音吹奏起来,箫声圆润轻柔,正恰似这头顶朦胧月光。
一曲终了,天竹子放下洞箫,走回车辇旁,对那驾车的青衣书童道:“我们回去吧。”
青衣书童闻言一愣,不解道:“公子今夜来此,不就是为了要见那楼船里的人,为何现在却又要回去了?”
“我原本就是为了要与他琴箫合奏一曲,如今既然已经如愿,见不见他又有何妨呢?”说罢,天竹子便撩开车帘,上了车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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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对岸楼船中的人也正回味着刚刚那一曲琴箫合奏。
“前辈,不请他上船来一叙吗?”白慕容轻握玉杯,看着正坐于一架古琴前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红衣如血,衬托着他一张倾世绝尘的容颜越发妖艳,一头乌发自然而下,蜿蜒着垂向一张绣着红色曼陀罗的织毯上。
“琴箫相合,我与他已然叙过。”弘影站起身,走至窗前,窗外云雾散去,一缕银白月光倾泻而下,望向对岸,只见岸边芦苇轻轻摇曳,再无了人影。
“前辈在想什么呢?”白慕容走上前去,将弘影搂在怀中,一同望向那河对岸随风而动的芦苇。
“我与此人从未见过,初遇时也是这般琴箫合奏,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朦胧之夜。”弘影转头对白慕容笑道,“可惜,那时你都还未出生。嘶——!”
白慕容眼眸一暗,张口咬上眼前细嫩光滑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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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总坛——
酒坛里的残酒滴滴嗒嗒地落到地上,留下一滩水迹。
白雪霜跨入屋内,一股浓浓酒气扑鼻而来,熏得她赶忙拿手捂住口鼻,再往里走了几步,就见前方地上躺着一个人,打着如雷声的呼噜,头枕在一个酒坛上。
这金七呼噜打得这么响!跟炸雷似的!白雪霜眉头一皱,抬脚从金七身侧绕了过去,掀开一层纱帘往内室中瞧。
靠窗的桌案上,陆英正趴着睡得正香。
白雪霜望了一眼暖炉里的炭火,早已灭了没了暖气。
这么趴着睡也不怕受了寒凉!白雪霜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的一件貂毛披风,给陆英披上。
陆英倒是被惊醒,揉着眼睛,睡意朦胧间望见了眼前的人是白雪霜,但酒尚未有全醒,却傻呵呵地对白雪霜笑道:“霜儿!你真好看!将来我要娶你做媳妇!”
白雪霜闻言,面上一红,挥手拍向陆英的脑门,嗔怒道:“醉鬼!谁要做你的媳妇!”
陆英被她这么一拍,头一歪,又睡死了过去,嘴里却还梦呓一般说着刚刚的胡话。
白雪霜红着脸,走向一侧的床榻。
听到响动,颜华龙此时已坐起身,按揉着太阳穴,昨晚他本不想饮酒,可惜终是抵不过玉清风连番劝酒,一句:“将来咱们快意江湖!怎能不饮酒呢!”便败下阵来。
再加上一旁陆英和金七两人附和,不知不觉间他也喝了不少。
虽然还不至于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但此刻醒来仍觉有些宿醉未醒的样子。
白雪霜走到床榻边,见颜华龙已经醒了,再往床榻的里侧瞧去,便见玉清风四仰八叉地睡得天昏地暗。
“外头那个打雷打得这般响!亏得你们三个还都能睡得这么死!”白雪霜双手叉腰,摇头皱眉道。
“昨个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颜华龙转头也往床榻的里侧瞧去,玉清风也不知何时把昨晚他给他盖得被子给踢了开,此刻正光着膀子睡在他的旁边。
颜华龙拿起被子,又给他重新盖上,好在昨天他还喝得不算多,醉倒之前还有力气半扶半抱得把玉清风送到床榻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