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微飘的江上,一艘长二十余丈,高六丈有余的楼船劈开江水顺风而行。
船头一人身披雪狐袄袍,面上一张白皮面具,好似融到了眼前这飘雪的天地间。
忽地,身后一袭黑衣狼毛将船头的人笼进了怀里,像是生怕此人下一刻便跟着这江上的飞雪飘远了去。
“外头这么冷,也不进去,都站在这儿有小半个时辰了。”白慕容在弘影耳畔轻声低语,说话间并无责备之意,却透出一丝无奈之色。
“难得你把南坛风流教主的宝贝翔龙舟借了来,不好好赏赏这江景,岂不是可惜了?”弘影半倚在身后的人怀里,舒服地叹息一声道。
“御风遥那厮精明的很,我可是用了两瓶‘冰肌’才换了这几月的租用之期。”白慕容告状道。
“反正也是要用在你四师弟身上。”弘影索性合上眸子,养神道。
二人站在船头浓情蜜意间,却不知有一人正在那高高的船楼上,隔着珠帘侧身看着。
玉清风手里剥着只橘子,走过来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颜华龙却依旧定睛看着某一处不答,于是玉清风也顺着看了过去:“这俩人一直这样,旁若无人似得,没什么好看!”说完,便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片橘子。
颜华龙还是出神似得看着,像是并未听见玉清风说什么话。
玉清风这边两眼来回地在颜华龙与他干爹和义父之间飘来飘去,忽地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叹气一声,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剥下一片来,递到颜华龙的唇边。
冰凉的触感,让颜华龙一惊,这才醒过神来,头微微往后一缩,看清了面前是一小瓣橘子,再往旁边一侧目,玉清风那张像是在看好戏的脸,跟着笑了开来。
“这橘子甜。”像是哄小孩儿似得,玉清风道。
颜华龙定定地看着玉清风,这眼神就跟刚才看着下方的俩人一样,于是他缓慢低下头,就着玉清风的手将那片冰凉的橘子含入嘴中,顺带还用舌头状似无意地添过了玉清风的指尖,等着看他的反应。
“小师叔你这是吃橘子呢?还是要吃我的手指那?”玉清风乐道,两指合着揉搓了下,“你是不是受下面那两个人影响,也想那什么?”
“什么?”颜华龙故意装作不明白玉清风要说得意思,反问道。
“哦,呵呵,没什么。”玉清风一时脱口而出的戏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眼前这位小师叔六岁的时候来了他们魔教住了一段日子,虽当时见惯了他义父和干爹同出同进,但估摸着那时肯定不明白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如今隔了十年再回来,见他们这般亲密搂抱在一起,怕是一时对此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看小师叔看下面那两位的眼神微妙,他还是少说些为妙,免得刺激了这位十年间一直在那轩辕谷里,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小师叔了。
“这里冷,我们还是站到里头去吧!”玉清风转过身,边说着边往里走,他不知道他身后的颜华龙正死死地盯着他。
玉清风在前面走了两步,身子莫名地一打哆嗦。
“怎么?”颜华龙问道,双眸丝毫未有偏离,仍旧是目不转睛。
“有冷风。”玉清风转回身,去将珠帘后的木门关上,又抬头四下望了望,见窗也半开着,便走了过去将窗关小了点,只留了一丝缝隙。
“越往北走,天气就会越冷,轩辕谷每年的冬季都要比别处来得早些,也比别处来得长些。”颜华龙收回了目光,靠坐在了窗边的一张紫檀木椅上,随手拎起了手边茶桌上一直用小火温着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和玉清风各盏了一杯茶水。
“没事,那会儿在溶洞里的时候,我一整晚一整晚地在冰蚕丝上睡觉,早习惯了!当然睡觉得时候我也是用真气护体的,刚才就是觉得有那么一股子……嘿嘿,大概是在这船舱里太暖和的缘!”玉清风一只脚踩在了坐椅上,从旁边的果盘里又挑了一只又大又鲜亮的橘子剥了起来。
船在江上行驶了十来天后,伴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雅香气,终于在一处码头停靠了下来。
“好香!”玉清风穿着一身狼毛披风走出船舱,就见前方江水与起伏的山峦之间一片杏黄点点。
“清晨取下这金梅上的雪,再用这金梅雪水泡茶,茶汤清洌,可谓世间一绝!”白慕容同样一袭黑狼毛披风,站在玉清风身旁道。
“前面就是轩辕谷。”颜华龙与弘影一同身穿雪狐袄袍,也跟着走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