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路鹤深在背景音乐《琵琶行》中缓缓翻开了课文《琵琶行》,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了起来。
沈惊鹤有些疑惑,语句委婉地问道:“你怎么翻起语文书了?”
路鹤深叹道:“家母与吾曰并命之:‘不日后便是中考,文学若不能达九十余分,杀无赦’。吾实在天命难违啊。”
“……”沈惊鹤道,“可不可以说普通话呢?”
路鹤深一笑:“我还特意查了百度啊。就是我妈和我爸家长会那天就回来了,说我期中考试文科不能及格的话就要拿美国进口的棍子打我。”
沈惊鹤点点头:“那你好好学学。”
路鹤深一伸腰:“徐老师说琵琶行很可能是重点考的内容,但我古代的时候可能是蛮人吧,老祖宗写的文章一个字也看不懂。”
沈惊鹤想了几番:“你会背么?”
路鹤深真诚道:“会唱。”
“……”
借了沈惊鹤同学的语文书好好观摩后,路鹤深感觉自己就的脑子就快要在学海里睡着了。
忽然被一阵寒风吹进来,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呼了几口气:“不是,前几天还烈日当头呢,今天就吹北风了?”
半抄半做完试卷的罗三祥正在看漫画,闻言应道:“嘿呀,广城的天气不就是这样的吗?”
路鹤深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怎么会穿外套来?”
罗三祥乐呵呵道:“我姑父塞给我的,羡慕吗?”
“羡慕啊,”路鹤深也乐呵呵道,“在你出去鬼混后反光板总是能以最快速度抓到你并记处分时更羡慕。”
罗三祥:“……”
身旁的沈惊鹤忽然起身抬手关了窗,教室里顿时暖和了些许。
李蔓婷哈哈道:“你就宠他吧。”
罗三祥忽然面露难色地对李蔓婷道:“李蔓婷,婷姐,话说你可不可以看看徐老师办公桌上有没有我这漫画的第七册啊,那是最好看的一册了。”
李蔓婷道:“看到了。”而后她在罗三祥希冀的目光中又道,“但你别想让我偷出来。”
罗三祥:“…………”
路鹤深侧身道:“这有啥啊。跟你说啊三祥,到半夜你就偷偷跑到教学楼,然后你撬个锁,光明正大地就拿走了。徐老师记性差,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个漫画的。”
沈惊鹤礼貌笑道:“晚上宿舍楼锁了。”
罗三祥也道:“我不会撬锁。”
路鹤深不受丝毫影响,又转向李蔓婷,浑然一副高深模样:“所以李蔓婷是重要人物。”
李蔓婷:“?”
还给你整上计划来了?
“晚上的时候你就盯着办公室,留扇窗能让三祥爬进去就好。然后宿舍楼你们也不用担心……”
罗三祥蠢蠢欲动:“你也能搞好?”
“好个头,”路鹤深笑道,“你就听天由命吧。”
沈惊鹤忽然碰了碰路鹤深:“你去么?”
路鹤深抱臂:“我隔岸观火。”
“好啊,”沈惊鹤莞尔道,“我跟你一起观火吧。”
晚上,月黑风高。
电闸刚关,寝室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框框的敲门声。
沈惊鹤起身开了门,罗三祥和刘岳亮一脸笑地站在门外。
路鹤深探出半只身子:“靠啊,你敲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晚上来找我了?”
罗三祥毅然道:“没事的深子。就算有人说你晚上私会美女我也一定会站出来维护你的!”
灯线太暗,路鹤深也没多看,随手拿了只鞋就丢向他:“滚!”
“哎我深子你脾气咋这么爆啊……这你的鞋吗?”
沈惊鹤静静开口:“我的。”
“……”
“……”
路鹤深“唰”的下了床:“你鞋咋能跑我床旁边啊?”
罗三祥忙不迭将刚从自己脸上落下来的鞋还给了沈惊鹤。
虽说沈惊鹤也和他们认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且脾气一直都是很好的样子,但他们奇异地不会开沈惊鹤太多玩笑。
沈惊鹤偏头对路鹤深笑道:“没事。所以现在是要去教学楼了么?”
路鹤深点了点头:“对。我们跟在三祥后面就好了。”
说完他和罗三祥碰了碰拳。
他复又抬首:“李蔓婷咋说?”
刘岳亮道:“她说完窗给我们大发慈悲留了三扇后就回寝室了。”
四人便如盗贼状慢慢摸出了寝室楼,沈惊鹤看到路鹤深打开门后表情有几分讶异。
路鹤深将门又关上去,而后对沈惊鹤笑道:“这整栋宿舍楼都是翻新过的——除了这个门,这锁都是坏的,一到深夜一堆人溜出去,不过我没溜过啊,这是三祥跟我说的。”
罗三祥对这一顶大帽子并不欢迎:“过奖了。”
晚上的一中要不是有天边一点斜漏下来的月光照明,那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人摸人了。
走到教学楼后,沈惊鹤和路鹤深不约而同地走在了罗三祥后面,而刘岳亮正和三祥互相谦让头阵之位。
路鹤深的手忽然被人牵住了。
他偏头望向沈惊鹤,后者面色不似有假:“牵一下。我怕。”
路鹤深由着他去,又低声商量道:“待会要是有变的话咱就不管三祥他们两个了,一起跑啊。”
“嗯。我牵着你跑。”
沈惊鹤复又看了他一阵,道:“你早上摔的好了吗?”
路鹤深:“……还好,万幸的是没磕着石头。”
早上天边刚染了层蟹青,一中学生半死不活地来到了操场上为跑操做好准备。
组织跑操的是陈老师,他此时站在主席台上,高声道:“新的一天,新的早晨,拿出精气神来跑起来!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罗三祥永远是第一个反对他姑父的:“精气神都被学校吸光了,还能拿什么?命吗?”
路鹤深打了几个哈欠,边走边抹眼睛:“此言差矣。我们哪有命啊。”
陈老师看到他们这样子倒是心急:“你们跑起来啊!脚抬起来!别走路!”
班里的同学有一套奇奇怪怪的策略:“别听反光板的,咱慢慢走,回班再睡一轮。”
路鹤深本来也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倏忽间却看见后面的人突然极速地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