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不寻叫上了闻鹤雪和飞光一起去给秦三爷帮忙。本来说好不让李木叶去,他一哭二闹的,非要去,谁来劝都不好办,只好让他跟着来了。
殡葬用品店大都有自己的客源,尤其是靠着阆月山青霄观这样的大树。说句无德不厚道的话,秦三爷不缺生意。
闻鹤雪和飞光一脸惺忪睡意没搞清楚状况,一人问道:“找到你师父了?”
另一人问:“现在去接你师父?”
“没有,有别的事请你们帮忙。”
飞光不想去,奈何他曾拍着胸脯打包票要帮忙,只好打着哈欠跟上,一上车脑袋一歪,躺在李木叶肩膀上,闭眼又睡了。
“他怎么这么没防备心?”闻鹤雪无语道。
“你不也一样?”李不寻在副驾上睨了他一眼,一大早被拉起来开车,二话不说,什么都不问,反正就来了。
“都舍得带上李木叶和那个谁,大抵不是什么玩命的坏事。”
“那个谁?”李不寻眉眼一挑,闻鹤雪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嗤笑着没吭声。
东倒西歪睡了三个,他不禁嘲笑李不寻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车子穿过梧桐道,秋风的脚步已有了细碎的痕迹。绕过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来到步行街外,远远看到秦三爷的店,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忙得脚不沾地。
“昨天夜里才送了一只冰棺,今天又送错了,这叫什么事!”
“老板,主人家也没说什么呀!”
“不行,我亲自去给人赔礼道歉,费用打个折。”
……
闻鹤雪只是远远听着都叫苦不迭,生死大事,一点马虎不得,轻则赔礼道歉,重责是要被砸店的,送错冰棺这种事可以说很难看了。
而秦三爷老远看到闻小师叔,暗暗咬牙,这还没到收租的日子,他怎么来了?
不等他打招呼,闻鹤雪先声道:“三爷,生意不错啊!”
秦三爷赔笑,阆月山的小师叔出了名的说话得罪人。听听这话说的,像他盼着生意好似的,叫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秦三爷不敢接话,看到后头跟来几个人,内心强自镇定,用不了小师叔,还用不了他带来的苦力嘛!
“这是有几家要治丧?”
秦三爷苦哈哈比了个数,“最近天转凉,可是赶上了,一下来了三个,忙得晕头转向的!”
闻鹤雪自告奋勇,“我会送灵引灵。”
秦三爷讪笑,不敢接茬,只道“好好好”。
飞光:“我会卜问吉凶,测算天时出殡。”
他年纪看着不大,秦三爷看了眼没有理会,那死的时辰得有多凶,才得算这个!
苏春稠:“这扎纸人我倒是会,只是手艺一般。”
“你会这个?”李不寻惊讶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小道爷,人和人之间还是要留点底子的,就你这疑心偏易生暗鬼的秉性,要是知道我会扎纸人,岂不是更要疑心是我在暗害你吗?”
“当然不会。”李不寻斩钉截铁肯定道:“你有光明磊落杀爷千千万万回的本事,不屑用这种手段。”
李不寻说得认真恳切,话的内容真是又怂又狂,令人耳不忍闻。
这俩近来关系微妙,总是在别人说着话的时候,莫名续上,再莫名插入一些他们自己以为正大光明,实则暗戳戳不明所以然的话,是个人都能觉察出来。
碍于面子,不好戳穿就罢了,哪能由得他们这样继续放肆!
闻鹤雪问:“李兄,咱们几人各有所长,我们都是你拉过来的,你倒是说说你打算做什么?”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会。”李不寻一脸淡然,实则得意不已,区区家大业大的道士公子哥,哪里比得上他招摇撞骗这些年的本事!
“李不寻,装什么!”闻鹤雪猛拍桌案,小怒而起,“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飞光和李木叶好整以暇看着那三个大人莫名其妙,相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眼瞅着要吵起来,秦三爷打圆场,“好好好,都去给我帮忙!”
秦三爷说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很忙,确实是所言不虚。
三日后出殡的人家且不提,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老来多病,辞世后儿孙恸哭送灵入土为安即可。
偏有个活到近百年寿终正寝的老人,睡梦归去,照规矩是喜丧,儿孙不仅不可耽溺哀思,还要发喜糖。
而这种丧葬事宜拖得时日大都会更长些,甚至有停灵七日才出殡的。
当然,这种大福之人,到了地下也不可能吃一点苦头,生者购置的纸扎物品,金山银山应有尽有,数不胜数,就连垫在棺材里遗体下的特大号冥币都是特别制作的,这就得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