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主府。
萧竟弦急匆匆闯入内院,府中的侍人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少城主,没有夫人吩咐,您不能进去。”
“放肆!”萧竟弦怒喝一声,随即狠踹了一脚阻拦他的侍人,“在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少城主?”
说着,他唤出灵剑,只见他手腕一抖,灵剑出鞘,猛然间插入脚下的青石地面,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底下石砖瞬间化为齑粉。
“让那老女人出来!”萧竟弦怒吼道。
这把灵剑是他父亲的,今日,他必定要替父亲杀了叶兆君这个老女人。
见此剑,周围侍人不敢再上前阻挠,只得眼中传意,将此事尽快禀告城主夫人。
很快,身着华服的叶兆君缓步走了出来,她只瞥了一眼插在青砖上的长剑,神色并未有多大的起伏,问道:“见过你父亲了?”
萧竟弦拔起长剑,直直对中叶兆君眉心的位置,怒声质问道:“你想要这城主之位,大可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对父亲动手?!”
闻言,叶兆君脸色微冷,薄唇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是,我是蠢!”萧竟弦睁大了眼睛,唇角微颤,“蠢到我以为你是真心待父亲的,蠢到我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你就会收手,蠢到我曾将你当作是我的母亲......”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兆君的脸色稍有动容,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掠过她的眉梢。
萧竟弦的母亲在他出生之时便过世了,城主府清冷,父亲公事繁忙,五六岁的他常跑到城外玩,却也常听到一些无心之言: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直到他十岁那年,叶兆君出现在盛乐,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便娶了她为妻。
大婚之日,叶兆君身着一袭织金绣凤的大红嫁衣,从此便映入了萧竟弦的眼中,他以为,倘若他母亲还在人世,也一定会是如此地美。
然而,忽然有一天,恶妖袭城,父亲与妖相斗,可叶兆君却是一剑刺穿了他父亲的身体。
这一切,是萧竟弦亲眼所见。
可他父亲醒来后,却让他不要责怪叶兆君,还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了她,于是乎他和叶兆君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叶兆君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一丝疲意,她解释道:“你父亲......是被恶妖所害,我能做的仅是护住他的心脉。”
这句话她早和萧竟弦说过,但他不相信,后来她便不说了。
“那一剑,你想杀的是人面妖,还是……父亲。”萧竟弦从齿间迸出几个字来,说话间,眼睛直盯着叶兆君,“人面妖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叶兆君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为何我只允许你每月朔望二日去见你父亲?”
萧竟弦还没回答,叶兆君便已冷声打断,“那是因为,只有那两天的他,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你还在骗我!”萧竟弦怒声道:“人面妖早就死了!父亲将一切告诉我了,在你伤他之前,人面妖就已经被他杀了!是你故意伤他,为的就是得到盛乐是吗?!”
闻言,叶兆君微微抬起眼眸,问道:“这是他今日和你说的?”
“是!”萧竟弦应声。
“我知道了。”叶兆君沉声道:“带少城主回府,没我的吩咐,不许他踏出门口半步。”
“你敢!”萧竟弦怒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手腕一转,剑光一闪,剑尖猛地朝她刺去。
叶兆君眸间微深,她不避不闪,她手掌紧紧握住那锋利的剑身,鲜血瞬间从掌心溢出,沿着她的手腕缓缓滴落,将地面晕出一滩血红。
“夫人!”身旁侍人面色大变。
叶兆君再次开口,语气坚决:“带少城主回府。”
“是!”侍人连忙应声,快步上前,低声恭敬道:“少城主,您先......放手。”
萧竟弦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牙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叶兆君轻声一笑,“我留在这里,的确是为了盛乐。”
听到她亲口承认,萧竟弦怒目道:“你最好今日就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叶兆君缓缓松开握剑的手,从容地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方丝帕,细致地擦拭着手上残留的血迹,淡声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话音落地,一旁的侍人不敢再耽搁,连忙将少城主带走。
庭院中,只剩一柄带血的剑孤零零躺在青石板上。
叶兆君缓缓蹲下捡起剑,她仔细擦净剑身的血渍,直至剑光如秋水重现,映照出一双寒若冰霜的眼眸。
恰在此时,一下人进来禀告,“夫人,昨日闹事那三人已放回,他们已画押立据永不再犯。”
叶兆君闻言,手中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还有一事,少城主私下放行那二人去过春和堂,经查实,他们的确只是来求医看病的,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嗯。”叶兆君点了点头,随即抬头问道:“谢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她已启程来盛乐,最慢明日便能到。”
“我知道了。”叶兆君将剑回鞘,随即丢给一旁的侍人,吩咐道:“传祈偃入府。”
闻言,下人迟疑道:“夫人,今日还未到第七天……”
平日里每七天才会唤来春和堂的祈偃祈医师入府,眼下显然还不到时候。
“来不及了。”叶兆君神色肃穆,吩咐道:“事发突然,请他一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