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把货摆上后,易承抬起手臂,借胳膊肘处的衣服擦了擦额间的汗,而后单手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记得记得。”
秋秋身高还不太够,站着也就跟摆梨子那栏的货架差不多齐平,昂直脑袋,“有客人来,一定要笑,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哭,要笑。”
“嗯。”待呼吸平缓下来,易承放下水瓶,“过来吃点早餐,别饿晕了,我懒得扛你回去。”
“好。”
秋秋跑过来,望着易承两手撑开的塑料袋,想也没想,脑袋伸进去,热气扑她一脸,她皱起鼻头抖了两下脑袋,才后知后觉用手去拿。
“……”易承看她拿个油条都蠢的可以,没忍住出声:
“秋秋,你是没睡醒还是忘带脑子了?”
“哥!都不是。”秋秋摸出一截特意剪成段的油条,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脸摇头晃脑,“好吃!”
易承捞过一旁的豆浆,插进吸管递给她,“混着吃,噎着了你又要哭。”
“我才不会哭呢。”秋秋叼住吸管,猛吸了口,被烫得上下嘴皮疯狂打架,伸手飞速扇着风,“烫烫烫…”
“……”易承伸腿挪来板凳,把两样吃的一并放过去,空出手来轻拍她的头,“唉,眼泪出来了,秋秋。”
红了眼睛、鼻头的秋秋飞速抹了把眼睛,吸掉鼻涕,嘴硬:“才没有。”
“嗯…也没事儿,张大嘴喝两口风就好了。”易承眼见门口进了人,轻拍她的背,示意她边儿去吃,“来活了,哥先出去忙。”
“去吧去吧。”秋秋甩了两下手腕,没骨头一样溜了进去。
“今天我孙女放假回来了,来买点好水果回去。”大娘拖着小推车就进来了,四处张望一圈,“小伙子,帮我捡点儿好看的苹果,要最好的,多捡几个,哈哈。”
易承笑着应了一声,“好。”
……
周末水果店人流量比平时多多了,这时,他一般会附带进一些销量不错的蔬菜。
不过,顾客一多,忙起来他就跟陀螺似的,四面八方的人都来抽一鞭子,偏偏都是“上帝”,躲不过,只得到处旋。
好在,高峰期一过,人就闲下来了。
差不都有两三分钟没进人了,易承低头刨了下“散碎银子”,把几张一百的捞起来,仰头对着光又验了一遍真假,才收进兜里。
走回里间时,顺手剥了根儿香蕉,咬了一大截儿。
太熟了,不好吃…
掰断有咬痕的那截儿,精准甩进垃圾桶,他唤了声一旁抱着粉红书包、咬着粉红铅笔头硬刚数学题的秋秋,“秋秋,吃香蕉吗?”
秋秋眼睛一亮,“要吃要吃!”
“拿去。”易承把香蕉给她,趁她双手捧着吃时,抽了张卫生纸擦手,顺带垂眸看了眼她算的题。
才看到第一题,就直接兜头一棒——“77-7=7。”
“秋秋,7+7等于多少?”易承没忍住,问。
秋秋含糊回道:“14啊。”
啃个香蕉能糊一脸…易承一时不知道该吐槽那方面的“愚蠢”,两个深呼吸后,耐心:“秋秋,学过验算吗?”
“学过。”秋秋应道。
以各种扭曲姿势弯脑袋去啃香蕉,愣是不知道挪一下手…
“那你验算一遍。”
等她算时,易承看了眼站在一堆因为快烂了而特价出售的梨子前的老头,见他挑挑拣拣,翻来覆去地叹气,粗略估计“人不会买了”后,偏头看她的验算。
写了个7+7=14,然后,按了暂停键一样,秋秋卡顿在原地。
呆若木鸡。
“呵。”易承轻笑一声,伸手轻轻弹了她个脑瓜蹦,“做减法不是吃香蕉,咬一口就没了……算不来就扳手指,手指不够脚趾来凑,再不够,去数隔壁阿姨家的鸡爪子。”
“啊?”秋秋明显脑子宕机了一下,“…啊,哥,香蕉一口吃不没。”
易承嘴角抽了一下,弯身拿过她书包,捞出包着亮粉色书皮的数学书,眼睛无声被刺痛了一下…看了眼目录,他翻到对应章节,把书撂下:
“自己看,看不懂算了。反正有计算机,以后手没断就行。”
“孩子,脚踝还痛不痛啊?”刘姨敲了两声门,得到应答后才进去,看着已经坐到书桌旁的许桑,辨不清情况,还是先问为敬。
“没事。”许桑转了圈笔,看着人回答。
“那就好。”刘姨站在门口,问得小心翼翼,“我熬了些热粥,你写完题,或者说有空想休息了,就出来吃点儿。我一直热着的,随时都能吃。”
不太想多劳烦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热粥,许桑落笔,“我现在吃。”
“好…好。”刘姨展颜,笑了个大的。
可能是易承处理得还不错,走这两路,脚踝处除了残余的轻微疼痛,没别的了。
许桑适应两步后,自如走到餐桌上。
清炒蛋配稀饭…
刘姨端上半锅稀饭,给他舀了一碗,递过去时,念叨:
“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一天三顿,最重要的就是早上这顿。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总爱闹着减肥,不吃晚饭就算了,连早饭都不吃,那怎么行呢!你说是吧?”
“……是。”许桑接过,拿着汤匙舀了一勺。
热了有两次应该,稠稠的,混着各类豆子松软,馨香封锁其间,入口只觉味蕾跟着雀跃,忍不住多吃几口。
“萝卜缨也可以做泡菜,泡出来好吃。”刘姨落座,从小罐子里捞出泡菜,“不过还没泡好,今天还是泡的胡萝卜。”
许桑“嗯”了一声,捞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两块,丢到碗里。
说来也怪,之前他的早餐不是面包就是三明治;不是馒头就是包子…
来这儿之后,张姐耍了些小聪明,借两城市的经济水平差异,低成本雇了刘姨换自己一通清闲。
而意外的,刘姨虽则总是固定地做“泡菜下粥”,变数算大,但总体感受却比之前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