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虽是新年,但太后因病崩逝,众人应着素服,为太后举哀守孝。
听说病中的皇帝听说了此事,竟含血昏迷过去,皇后彻夜不眠费心照顾,第二日还得强忍悲痛、着丧服从早到晚处理政事。
众人纷纷夸赞皇后宵衣旰食、夙夜匪懈,为了家国,励精图治,躬操井臼。
面对外界的夸赞,皇后罔若未闻,依旧专心于政事,坐以待旦。
“听说武靖侯约见同僚,如何?”卞持盈迅速浏览奏折内容后,朱批毕合上,换下一本。
迟月在一旁研墨:“他这是狗急跳墙了,想约见同僚议事,想拉人下水,可当官的哪有几个蠢的?这个紧要关头,谁敢去?”
“一次不成,武靖侯还想来第二次。”
迟月看着浓稠的墨汁,笑:“只可惜第二次,他连门都没出着。”
卞持盈:“多警惕着他那儿,谨防生变。”
迟月敛笑应下。
“宗豫不比其兄宗穆,宗穆刚愎自用,冲动易怒,其子与其如出一辙,没一个能用的,尤其是宗非。”
卞持盈一边批奏折一边叮嘱朝玉:“但宗豫不一样,他驻守边城多年,那边不如长安这般繁华,很适合打磨人,我听说,宗豫有子宗琮、宗甫,前者用兵如神,后者冷静睿智,不容小觑。再者,便是宗豫的夫人——樊宜,她好似是出身将门,有勇有谋,也是不能大意的。”
“我是怕届时乱起来,你能防着这几人出后手。”她抬手捏了捏鼻梁:“宗豫恐怕已经在做准备了,你我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这一场。”
迟月:“我都记着了。”
“殿下!”朝玉疾步进了殿来:“那边有消息传来。”
卞持盈立马丢开笔起身来:“怎么说?”
朝玉也有些激动,她语气微喘:“……有殿下的诏书,再加上有福平县主襄助,黎大人顺利完成了殿下交代的事!”
卞持盈眼眸亮意惊人,她追问:“收尾的事,是谁在做?是不是卞繁?”
朝玉:“前有殿下手谕,荆州刺史暗中扫平了麻烦,眼下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好……”卞持盈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她落座椅中,陷入沉思。
迟月知道关键的时候要来了,也不研墨了,她与朝玉站在一处,静候示下。
“迟月,你立即派人,给我死死盯好宗家、荣家的人,由不得有半分意外。另外,晏端那里你也给我盯好了,不许他离开乾清殿半步!”
“是。”
“朝玉。”卞持盈转头看向朝玉:“你这边负责满朝文武的监督之责,宗家落马,看谁最心急、看谁最焦心,最好是做好反臣的压制准备。”
“是。”朝玉迟疑片刻问:“反臣?殿下是担心有人隐匿身份想要祸害朝纲?”
卞持盈:“让你警惕而已,自古以来,逢大事,总会埋下一些祸根。”
她望向窗口,眉目大放光彩,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武靖侯府。
武靖侯第二次出门被禁止,这是被变相软禁了,阖府上下犹如烧开的水,激燥不安,沸腾不止。
“爹,这是怎么回事?”宗琮看向宗豫,眸光沉沉,大有宗豫一声令下,他就踏平这长安城的气势。
旁边的宗甫问:“陛下呢?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就一病不起了?”
“我猜他不是一病不起。”武靖侯夫人樊宜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妇人,她眉目硬朗,看向丈夫:“陛下应该跟我们一样,被禁足了。”
“侯爷,我们该怎么办?”
樊宜冷静分析:“此事突然,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我想,和太后殿下崩逝一事有关。”
“不。”宗豫终于开口:“和太后无关。”
他看向妻子,眼眸沉定:“边城可有消息传来?”
樊宜:“三日前,樊摧来信报安。”
樊摧是樊宜的兄长,如今在边城驻守,是边城出了名的大将。
早年间,宗豫请旨驻守边城,将樊家一同带了过去。宗、樊两家,如今在边城,可谓是如日中天,称是一声“边城小皇帝”也不过分。
“信上可有端倪?一切如常?落款呢?”宗豫再问。
夫妻多年,樊宜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正色道:“这信我看了三遍,从头到尾,逐字逐句,没有丝毫端倪,一切如常,落款也是正常,”
边城是宗豫最后的退路,他不得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