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凡人,一眼便看出白悠盏的身份。
他也不在乎白悠盏是人是魔,人和魔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既然重生在病秧子身上,理所应当报答他,偿还恩情,那不如为病秧子报个仇吧。
等温意选拔那日,长老来到温府,他带白悠盏去晃一圈,让他们发现温家出了魔……谁能放过温家?
在暖意中,温轻寒睡着了,直到第二日被一阵芳香叫醒。
“你醒啦!没吵到你吧!”白悠盏冲他笑。
肤如凝脂,唇若涂朱,杏眼睁得滚圆。
不管怎么说,一觉醒来看见大美人,足以身心愉悦,能让人暂时忘却身体的疼痛。
温轻寒四肢百骸都在疼,凡人的身体太脆弱,他努力适应,问:“你在干什么?”
“香囊,你昨晚买给我的。”白悠盏把香囊系在床头,“是不是太香了。”
温轻寒嗅了嗅:“不是这个香味……”
“是白粥!你等我端来!”白悠盏跑出去,片刻又端回来一个砂锅回来,他也不嫌烫就这么空手端着,“起床喝粥吧。”
温轻寒:“……”
凡人要吃五谷杂粮。
他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接受自己是被饿醒的事实。
“哪来的米?”
“用你买给我的米糕跟邻居换的。”
“我……”
“一觉睡到下午,是不是感觉身体好多了?”
白悠盏双手托腮,趴在桌边看他。
长睫毛轻扇,像精细雕琢的乌黑羽扇。
温轻寒明明还在难受,薄唇苍白如纸,却面不改色地喝了口白粥,软糯米粒入口即化,在唇齿间四溢,他才说:“是好多了。”
“温少爷!温大少爷在吗!”
柴门被敲响。
柴院和茅草屋不安全,白悠盏换完米回来,就上了门闩。
白悠盏问:“怎么又有人敲门,开门吗?”
吃过热粥,温轻寒唇上多了几分血色,可唇太薄,丹凤眼又清寒。
温轻寒摇头:“不认识,开门吧。”
门外是个伙计打扮的人,提着一包药,热情道:“小的是药铺伙计,温大少爷一直吃我家的药,今个在药铺左等右等都不见大少爷来,怕是有事耽搁误了时辰,但大少爷的身子可不能耽搁,特地给送来。”
温轻寒是需要好好喝药治病,白悠盏刚想接下来,手还没伸,便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住这里。”
他只是不谙世事,又不傻,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
屋内的陈设,昨夜回来时还险些迷路,分明是不熟,这些都表明温轻寒是刚搬来不久。
伙计解释:“你昨晚和温大少爷在夜市吃东西是不是?就从我们家药铺前路过,我瞧见了,一路打听,才知道温大少爷住这里,大夫说了,这药少吃一贴都不行,可千万别耽误。”
温轻寒道:“进来吧。”
“哎哎。”伙计连声应道,小跑着进来,把药包放在桌上。
温轻寒举止优雅地喝着白粥。
白悠盏看看门,又看看伙计:“药送到了,可以走了,别耽误我们吃饭。”
伙计搓搓手:“这个……药钱都是一日一结的。”
白悠盏问:“多少钱?”
伙计道:“十两银子一副。”
温轻寒垂下的眼眸里顿生森森含义,十两银子,难怪伙计放着药铺的生意不管,眼巴巴地亲自送药上门。
恐怕梁氏早就和药铺合谋,漫天要价,以这个病秧子愚孝性格,没钱买药了必然也不会回温府要钱,何况又是温府接待天下第一宗长老的大喜日子。
病秧子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茅草屋中。
真是好算计。
温轻寒准备掏银子,他要让梁氏以为计谋得逞,等到大喜之日,再上演一出好戏。
然而他的手腕却被抓住了。
白悠盏问伙计:“我倒是想知道,什么药要十两银子一副,这包药不用拆我都能嗅出来是哪几味药。”
学神就是这么可怕,区区中药学而已,难不倒他。
昨晚温轻寒给他买了安神香囊,可以随便选择喜欢的药草,也才几文钱,这个购买力稍加换算,足以让他立即算出这包药的市价。
白悠盏威胁道:“最多几钱银子,你开口要十两?你们掌柜的知道吗?”
伙计一愣:“掌柜的……自然知道的。”
就在这时,柴门外停下一辆马车。
刘嬷嬷甚至没来得及看柴院内的情景,便迫不及待地喊起来:“大少爷!大少爷!还不快出来迎接,你母亲亲自来看你了!”
她扶下来一位衣着华贵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
梁氏是来抓奸的,早早便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面容,准备好了犀利的词。
谁料却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夫人来的正好!药房伙计蓄意诈骗温大少爷银子,叫我逮住了!赶紧送官!”
白悠盏得意地眯起眼。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室友,岂能让人随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