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四爷,更不看二爷,至于二奶奶,她也不敢看,三奶奶三爷更是不敢瞧,恋笙就怕他们夫妻咧着嘴笑话她。
元彻站在原地,拦着四房夫妻的去路,喜雨几步走,朝二哥奔去,走了一半,她停了脚步,二爷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姑娘,是一个既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这姑娘糯糯地唤着二哥哥……柔柔弱弱怯生生的,好像是有人在欺辱她。
这姑娘拽着二爷的衣裳,举止很是亲昵,她的眼神不轻佻,穿戴齐整富贵,不像是丫环,更不像妓子,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
她歪着脑袋看着阳春院所有人,眼里有一股傲气,她的眉眼更有几分玉颜的神采,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从头到脚,她都是美的。
突兀出现这么一个人,喜雨宛如晴天霹雳,原本高兴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她慢着步子走回去,在秋千上呆坐着。
心好似死了大半,身子哪有心思摇晃。
敌意,这是一种莫名的敌意,来自女人的敌意。
容暇站起身,这姑娘摸着二爷,眼却盯着三爷,容暇横眉警醒着,这是女人的警醒。
那元宝脑子似是不灵光,左看右看看着这姑娘,越瞧越眼熟,他拍掌一声叫唤,“玉真妹妹,你是秦姑母家的玉真妹妹!”
秦玉真笑着施礼,“正是呢,三哥哥。”
恋笙离得近,她看着玉真姑娘,她的眼神太过炙热,玉真姑娘也看着她。
玉真姑娘的眼里和大姐一样,拼命地努力地克制着对恋笙的瞧不起。
她轻蔑地瞧着恋笙,转而笑着对元昭抛笑眼儿,“四哥哥,你可还记得我?”
一点点小心思全落进元昭眼里。
敢瞧不上恋笙,轻视恋笙,谁给她的胆子。
四爷紧紧搂着恋笙,他冷笑着,“秦…玉…真,是…谁?”
笑眼儿冷淡下来,言语刺激,情绪微妙,秦玉真察觉到了男人的敌意恶意和轻视。
“四哥哥贵人事忙,不记得妹妹,也是应当的。”玉真讨好着元昭。
元昭又笑,他可不吃这一套,“我是贵人事忙,妹妹不是贵人,倒是清闲得很啊!妹妹不是嫁人了吗?你丈夫呢?没跟来?”
“你能瞧见四爷,怎又瞧不见四少奶奶?难不成只能瞧见男人,瞧不见女人?”
盈着笑意的脸,忽而垮掉,容暇暗喜,喜雨偷乐,四爷元昭平日里最不是东西,但要论护媳妇这一事,谁也比不过他,二爷三爷和四爷一比,一个像木头,一个像死人。
秦玉真真装怜,假无措地看向二爷元彻,元昭的嘴儿依旧抹着剧毒,元彻替她张了口,“玉真妹妹的丈夫新丧,婆家不容她,娘家的后母亦不容她,我正巧路过,见她可怜,便把她带了过来。”
姑家表妹,寡妇新丧,后母欺凌,眼里长着针,心里藏着坏,容暇一见秦玉真,便觉她不是个好人。
那喜雨虽愚,也知男女之事就在一眼之间,她因二哥的强迫恨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想通了,要放下从前的怨气,好好与二哥过日子。
哪里想得到,她仗着二哥的爱,一直犟着不肯低头,却让人抢了位置。
喜雨背过身,眼泪跌到了衣袖上。
表小姐来欢喜园,先见了三位哥哥,三位嫂嫂视而不见,见了哥哥,才去拜见元家长辈。
老爷、太太、老姑奶奶,想着玉真幼时的好,同情她的遭遇,都说她命苦,一通安慰,就叫她在欢喜园里住下,元家养得起。
秦玉真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向三位尊长,拜了又拜。
表姑娘既要长久的住下,那便得收拾一处院落来,江照雪让容暇把大爷的院子整理出来,大爷怕是难得再回来,院子里住人,养着人气,也好也好。
江照雪发话,那就是定下了,姑奶奶元长莘装模装样客套着请玉真去她北院住。
那玉真拒了老姑奶奶,她摇头,“我一个孤女,单独住一个院子,岂不是浪费?”
“外甥女和喜雨姐姐很是投机,不如就和喜雨姐姐住一个院子?可还成?”
全家共聚一堂,表小姐此言一出,容暇不禁冷笑,左边对上元彻,右边对上元昭,这个秦家表小姐,可你简单,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元正让、元长莘脸色一变,他们是长辈,不好开口直说。
那江照雪虽不是个好娘,却是个能托孤的好人。
江照雪和喜雨的娘从小一般长大,就同恋笙金鸾一样亲昵,是能互相舍命的好友,好友早死,就这么一个孩子,江照雪自是要拿命去护。
独门独户的院子她不住,晓得夫妻两个不睡在一个院子,不知回避,反而凑上去,要睡在人家夫妻中间。
再看喜雨,已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失了方寸,太太脸色一变,责骂道:“你这丫头,小时候机灵可爱,如今大了,嫁了人,死了丈夫了,真是机灵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