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转眼就来,在元昭的注视下,恋笙退了出去。
不一时,万家万寿全耷拉着脸进屋,他瞧四哥虽在病中精神却好,素衣歪靠在榻,纨绔原貌没因伤病减退半分。
本想着宽慰几句,但他那几句丧气话似乎派不上用场,又听闻先前的四嫂另嫁了,楚家换了个八字极好的顶上,四哥精神奕奕,应是婚姻和顺,于是开口便问:“四嫂嫂可好?”
表弟一问,元昭摆起阔耍起悠闲,不经意在兄弟跟前,炫耀起自家新妇,“随意娶的,不值一提,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相貌平平,性子也弱,你若瞧着中意,两个铜板卖给你,也成!”
四哥胡说八道,万寿全可不敢接他话头,连连摆手,不再与四表哥谈论女人。
门外恋笙捧着茶进来,万表弟低着头接过热茶,刚一抬头,茶盏落地,“恋笙姑娘!”
“寿全哥。”恋笙也道。
万寿全惊呼一声,元昭心头大皱。
“好些日子不见了,你怎的在元家?”万寿全焦急万分。
他一问,让恋笙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自然是嫁了人,嫁进元家的。”
这一男一女相互认识,元昭面上平静,实则早就翻起了滔天巨浪。
万寿全看了看恋笙,又看了看病榻上的元昭,他难以接受,只能奔到院里仰天大哭,“苍天无眼,你老人家,无眼啊!”
青梅竹马的喜雨成了二嫂,一见倾心的容暇成了三嫂,爱之若命的恋笙成了四嫂,元家三兄弟日夜相斗,不死不休,他们斗得,原来是他啊!
元昭一听,立即明了,恋笙信佛礼佛,而金乌村就在寒光寺脚下。
那个香客,元昭看着她,试探一问,“是你?”
恋笙脸红到耳后根,她低下头不直言语。
是她!
怒火怜惜怨恨嫌恶包裹着元昭,未等他发作,万寿全跳进屋内,丢给元昭一袋子钱。
一袋钱换一个媳妇,也是应了元昭的话。
佛前跪拜无数次难求来的,偏叫一个病秧子得了去,万表弟不能平复心境。
一桩桩一件件叠加起来,万寿全大受打击,说话行事一反常态,竟有些疯癫,“我瞧着中意,你不中意,不如把人给我?”
得意吹嘘之言,当不得真,元昭怎肯舍了恋笙。
青天白日,多少双眼睛盯着,大马金刀进来个流氓,万寿全竟当着元昭的面,牵起恋笙,下一步,就是要将人抢去。
金遇之贼心不死,扁担色胆包天,万寿全身心两爱,无法自拔。
元昭额上青筋暴起,两三条小蛇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拖着病腿起身,恋笙甩开了人,“元昭——”躲进四爷身后。
茶园子老四一向心狠手辣,今儿叫人碰了软处,再不能容忍。一拳打在人脸上,他骂道:“你有悖人伦,狼子野心,敢觊觎兄嫂,元家没你这门亲戚……”
翰音院离玉京院最近,三房夫妻赶到时,瞧见元昭擦了手上血迹,耐心地给恋笙抹泪。
贬她的是他,哄她也是他。恋笙恍惚之间,真假难辨,好坏难分。
她不晓得元昭究竟有无真心。
元昭想尽法子欺辱她,想让她哭一哭,此刻,一切都不如这一滴真泪,泪珠子落进血里,她是他命中最不可控的变数。
元宝容暇看了,不禁四目相对,再看万家表弟,已是血肉模糊不省人事,若非恋笙拦着,只怕是命也没了。
三房夫妻看得呆住,元宝瞧见寿全猪头模样,忍俊不禁,骂道:“色鬼!”
“打死了才好!”
万家少爷轻薄调戏元家少奶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容暇问了院里人,得知万表弟只是碰了四奶奶两根手指,容暇震惊之余忙着救人,而元宝盯着恋笙不移眼,因为,他看见了元昭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