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静了几日,恋笙的冷淡是冬日里的冰棱,日日夜夜冰凉刺骨就悬在元昭头顶。
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心。
一日午后,四房的僵局被一位不速之客血肉打破。
这天,萱草慌慌张张跑进玉京院,不管是谁,抓了人就问,“万三爷几时走?”
玉京院没有万三爷,毛儿羽儿一说,萱草三步并作两步,又慌慌张张跑出玉京院。
萱草动静太大,惊了四爷,恋笙探身一看,难免心生疑云,强按下心思进屋,到底没把它当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太太屋里的好妹急着进屋,看着一脸焦急,似是有急事。
好妹略过四奶奶,径直来到四爷跟前,“万三爷这会儿在太太屋里请安,今儿来咱们家,说是来瞧四爷的,太太的意思,是叫四爷应付几句,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赶三爷出园子……”
元昭还在与恋笙闹着别扭,他心里较着劲,这会子,谁的话也不听。
话是好妹说的,他偏偏盯着瞪着恋笙,双眼恶狠狠透着一股怨气,让人看了害怕。
四爷四奶奶已经闹了几日,还没和好?四房家事,无人敢劝。好妹传完话,不敢多待,背了身即刻就走。
萱草好妹话里的万家。莫不是万家的姨母,太太的亲妹妹。
恋笙眉头一皱,问着虫儿,“好好的,怎急着催人走?”
虫儿正欲解释,又看四爷憋屈郁闷着,虫儿早就不气了,她再不给少爷寻个由头,怕是得闹得天翻地覆,四爷的怒火一烧,四奶奶逃不脱,她也逃不掉。
可怜的虫儿,挨了一巴掌,还得充当和事佬,帮着四爷引线搭桥,“哎呦,我才来元家几日,奶奶问四爷罢,这事,四爷最清楚……”
恋笙好奇着呢,一张脸扭过来瞧着元昭,她带着呆呆的笑意和一脑门子困惑,元昭神情一变,刹那间狠厉尽除,不自觉换做心平气和之态。
为了个不值钱的丫头,满园子不给他这个少爷脸面,让元家上下看遍了他的笑话。
上一瞬,元昭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了才好,这会子,她甜甜地望着他,元昭巴不得替她去死。
这一瞬,他像是干涸了一季的稻子,面前之人一个笑脸,便让他得了雨水,欣喜若狂。
“万表弟……”没人陪着斗嘴,元昭嗓音低沉,连说话也生疏了,干咳了几声,恋笙被秘密勾着,递了水亲手喂给他,四爷润了喉,这才恢复如常。
“太太赶人,是为喜雨。”
“那年大哥拒了与叶家的婚事,万家表弟自小爱慕喜雨,隔日便求到家里,喜雨心灰意冷当场应下婚事,过了几日又觉不妥,胡乱又退了亲,没几日又嫁给了二哥。”
大爷二爷和喜雨,毛儿羽儿偷着告诉过恋笙。
只是没想到,这当中还有个万家表弟。
“那三房是为何?”恋笙急着问,元昭又不说了,勾得人肝肠寸断,恋笙心硬嘴软,噙着笑哄着人,“好四哥,快说快说!”
这人略微撒娇,元昭招架不住,又道:“失了喜雨,表弟伤着心外出踏青,在城外瞧中了尹家女。”
“三嫂嫂?”
“是。”
“三嫂和她家表哥早有婚约,万表弟只敢拖着三哥,常去尹家门外偷看,之后三嫂未婚夫贪恋妓子,退了与尹家的婚事,三哥得了消息,早早登了尹家的门,丝毫不顾万家表弟。”
和两个哥哥争嫂子,次次大败,恋笙道:“竟是如此,难怪太太三房都不待见他……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是有些可怜。论手段本事,他比不得二哥,论手疾眼快,他比不得三哥,一个大男人,做人窝囊行事犹豫,才遇了一两回事,便躲到寺里清修,我倒是不可怜他。”
“他说是清修,没几日,他见了个极美的香客,又爱上了香客,一年两年,猫在寺里不肯回家,听说今年初胆大了一回,就在山寺门前和那姑娘求了亲!”
万家表弟实在有意思,恋笙嚼着核桃仁,听到这儿,也停了下来,“怎么着,可成了?”
元昭吃着核桃,笑道:“他哪能成事,被那姑娘一口拒了!”
元昭嘴里笑话万表弟,心里却是感激的,若无他,他和恋笙还得僵着。
都说女人如衣,兄弟如手足,老二老三防贼似的防着表弟,一个二个为了个女人,竟把多年的兄弟情意随意丢弃,元昭面上不语,腹中暗骂他们好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