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笙破开木盒,所有人的身契全在匣子里,也包括玉京院的两位妈妈。
拿着虫儿身契,她笑道:“虫儿值十两,我却值百两!”
虫儿泪水难干,“四奶奶……”
“可我远不及她十之一二……”
她把身契丢给虫儿,泪珠子掉到纸上,湿湿嗒嗒落满了委屈。
“满屋里就这么一个贴心的,还要打发出去,我到元家,是来当少奶奶的,不是来当老妈子的,指着我一人,是要把我累死?”说着,恋笙摘下耳坠子,眼盯着元昭,扬言道:“四爷若要发落虫儿,什么狗屁的四奶奶,我不当了!”
虫儿跪地磕头,她贱命一条,哪里值得四奶奶以身相搏。
李妈妈一听,大喜,围到乡下人身边,激动发问:“你何时走?”
“快走快走,妈妈帮你收拾,你走了,好给我女儿留位置……”
“谁敢!”
元昭激愤怒道,无人再敢乱动。
恋笙要走,元昭不许。
他原先的意愿,是要玩弄恋笙,毁了恋笙。
那金遇之,喜欢恋笙喜欢的要命,为着楚家女,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做得出,迷迷糊糊娶了玉颜,还不满意,抛妻弃妾,打马跑了。
眼下那淫贼,必然理清了姐姐妹妹,心里,指不定还惦记着恋笙。
恋笙离了元家,何人护她?
必定要落入金家淫窝。
楚家姐妹皆跪于金遇之□□,金家狗贼,想尽齐人之福。
元昭要恋笙烂在田间,烂在暗巷,烂在墙根底下,决计不让她烂在金家……
肚中的算计正打着架。
恋笙虽是个乡下丫头,打扮打扮,不输二房。
瞧她,说话做事,不弱三房。
以后凭着姿色财帛再嫁,或许能再寻个中等人家,元昭思来想去,那封休书,真是一笔亏本买卖。
眼下,他怎肯让恋笙就这么走了。
她既离不开虫儿,那就顺她的意。
女儿家今儿好的似一个人,明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好与坏,有时只为一根簪子。
元昭收拾怒意,变了一副面孔,笑着教训恋笙,“你看你,又说粗话。我的话,你又忘了……”
“咱们才是正经夫妻,你为了一个丫头,打爷的脸,你好没理!”
四奶奶一时笑一时怒,四爷更是阴晴不定,方才还要打要杀,这会子又是赔笑又是哄着,李妈妈再一次后悔,悔不该反反复复多次倒戈。
“你瞧得上虫儿,与我说一声,我何事不依你?”
恋笙纹丝不动,她不信元昭。
“罢罢罢,我不打她,也不卖她。”元昭哄着恋笙,“快把金银玉带回去,清汤寡水不像话。”
“那虫儿去孙家……这事?”恋笙得寸进尺。
孙妈妈眼珠子一激灵,元昭笑着胡说八道:“我那时吃了酒,被老婆子撺掇着,说了些昏话,就把人给了出去。你要是不乐意,不叫虫儿出园子就是了,为着这点小事,与我急红了脸,白叫人看笑话。”
元昭示弱,恋笙也不服软,总之架着他,不给爷们好脸。
从前纵着楚玉颜,如今惯着楚恋笙。
孙妈妈腹里暗骂,离不了女人的笨狗。
萱草听里面完了事,正要回翰音院学给三奶奶看,迎头撞上王家老大,还有夫人屋里的丹彤,王家老大背着一口大箱子,萱草又不急了,人退回屋里,继续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