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三少奶奶睡足了精神。元宝盯着茶盅,每一眼盯得情真意切,茶盅是四弟元昭所赠。
容暇出声叫三爷睡下,从玉京院里回来,元宝坐了一夜。
平日里,老二老三老四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危难之际,又成了亲亲热热的好兄弟。
元家五个郎君,出了三个古怪人,少见。
睡不睡由他,容暇合上眼养精蓄力,懒得骂。
这几天,为着四叔的事,一大家子难得睡个安稳觉,容暇睡到天明,方才起身料理家事。
容暇动身,那方元宝打着哈欠来了困意,脱了衣往黄花梨衣架上一挂,背往榻上一沾,不再动弹。
芳草给三奶奶梳头上妆。
容暇对镜叫来兰草,“拿账本来。”说罢,在账上添了一笔,“去取四十两,交到四奶奶手里。”
兰草瞧着这一笔银子,心思脱口而出:“少奶奶的月钱,一概是二十两,怎么到了四奶奶这儿,就是四十两?二奶奶三爷听了,只怕要闹。”
二十两翻了一倍,变作四十两。
“由不得他们闹!”尹容暇掌管元家,底气十足。
“给她。我和喜雨晓得轻重。”三爷半躺着,嘴里念叨着,“真是玄乎,这样的怪事怎么就让老四碰着了……”
元宝念的是冲喜一事。
忽而睁了眼手指着所有屋里人,“元家短了谁的,也不能短了四奶奶的。我兄弟的命就指着她呢,一个个留心,好生伺候着,谁要是嘴上不饶人,面上不恭敬,我虽治不了你们,但你们奶奶可饶不了你们!”
苍蝇打鼾,无人响应,一屋子偷笑。
容暇仔细叮嘱兰草:“二十两银锭,二十两铜板,一半方便花销,一半打赏下人便利,银子你拿着,再找几个小丫头抬吊钱。”
兰草记下了,应了声退出去。
容暇画着眉,吩咐蓬草:“去拿我娘家陪嫁的百宝箱,挑两只大的,送到四奶奶手里,就说……是三嫂嫂给的见面礼。”
蓬草拿钥匙,开了锁,一一清点,登记在册,点了四个婆子,各个身强力壮,一行人抬着百宝箱到玉京院。
听到此,元宝睡意全无,他坐起身,好奇一问:“你是最不喜欢玉颜的,恋笙和玉颜是堂姐妹,长得像人也像,左不过瞧上了咱们家的银子,你怎么瞧得上她?”
容暇淡淡一笑:“我是不想瞧见玉颜,却也不见得多喜欢恋笙。四奶奶文静乖巧,不像个好生是非的,我愿意和她多亲近。”
“老四媳妇看着不坏也不跋扈。人心隔肚皮,你别今儿瞧走了眼,明儿跟着怄气!”
元宝泼下凉水,容暇笑道:“我有两个哥哥,娘家两个嫂嫂,嫁到元家,也是两个哥哥,近的远的,加起来四个嫂嫂,想当回嫂子可不容易,十箱八箱的抬进她屋里,我乐意。她为着旁的,我倒是犯难,她为着银子,我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