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知觉的瘸腿,当下触着痛,元昭的冷汗流了一脸,恋笙憋着劲不松手,元昭咬着牙,双方只看谁比谁更狠,谁比谁更能忍。
终于,疼痛难忍,元昭竟也小声说了一句:“松手。”
恋笙心满意足,继续涂抹药膏,她轻柔地说:“我骗了你,你休了我,算不得扯平,终究是我欠你。”
另一只手抖了抖休书:“我和你已无瓜葛,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再者说,我可不是兔子,少拿我当你的丫鬟。”
恋笙一系列的反击,让元昭看清楚了一切。
他忽而汗毛直立,忽而嘴角挽笑:“错了,错了,你可不是兔子,你是一只背着兔皮的狐狸!”
兔子也好,狐狸也罢,恋笙不接他的话茬。
“我大姐是个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这山望着那山高,当了皇后就想当太后,当了太后还想当王母。昨日弃了你,明日就能弃了他,你嘴上骂她怨她,心里想她爱她,这事我比你清楚,你既爱她憎她,那就好好活着,往后等你胜了她丈夫,说不准她瞧你顺眼,又回来了。”
元昭不禁冷笑,玉颜心气高,他难道是个没心气的。
楚玉颜,她的脑子还不如眼前的傻妹。
爹不管娘不教,做官的爹从不管她,娘也只知教她爱财爱金。
元昭见玉颜漂亮蠢笨爱财,觉得她最好把控,故而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大小事哄着她玩,万事由着她,只为把她养废。
元昭事事包办,玉颜只道金子值钱不知草木更有价,本就是个不灵光的,十年间,元昭的捧杀娇养早让她没了主意。
男人喜欢时,女人自然千好万好,男人不喜欢了,必然要女人拿命来抵。
玉颜不听话了,不受他掌控了,元昭又有什么好留恋的,他晓得及时止损。
有一件密事,江南道的富家子都知,不管是唱的还是跳的,嫁去金家的女子,没一个活过两年。
金子固然好,明灿灿的真好看,金遇之烂得一身脏,楚玉颜不死在元昭手上,也得死在金遇之的床上。
楚玉颜,他可不要了,天底下漂亮蠢笨爱财的女人多的是,他想要哪个便娶哪个,哪有空想念前人。
四少爷沉默不语,恋笙猜他在想大姐。
“你骂我我也得说,姑娘家谁不想着和自己的男人舒舒服服睡一个被窝。我大姐也不是毫无道理,你如今活了,我跟着沾光,你若是死了,我又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对付这么一个人,元昭有些苦笑不得,他施展出几分耐心,问道:“你叔叔是江南道的学政,你亲爹也是个秀才,你长得虽不及你大姐,也是个文质清秀之人,天赐的一副秀气模样,怎的说这么粗的话?”
恋笙摇着头晃着脑,轻轻笑道:“四书五经,三家话,我全会说,只是不跟你说,我的话虽粗,道理都是相通的。”
元昭身子虚弱,当下拿她没辙,竟说不过她,他道:“老爷夫人虽偏心,到底是厚道人,不会亏待你的。”
老爷夫人偏不偏心,恋笙不知道,她撩开袖子,左右手两只大金镯子,对着元昭炫耀:“夫人给的,全是为了你,你瞧瞧,一大家子总是盼着你好的。”
“傻丫头,金子就是好的?”元昭只觉无奈。
跟这么一个粗人,他不想再费口舌。
恋笙还想说话,元昭威胁道:“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就放蛇咬死你。”
恋笙笑笑放下衣袖,也是不恼,只让四爷有事叫她,她拿帕子包好休书,搭了椅子将其藏在梁上,放了帘子吹了灯,寻了一张美人塌,闭眼就睡。
元昭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也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