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南休思都在医院中度过。
近两个月,南辉按照医生要求给杨盈换了价格昂贵的好药,她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不少。
她娴熟地掀开被子给杨盈插上尿管,又接了盆温水,拿毛巾稍稍打湿,小心翼翼帮她擦拭身后已经溃烂的皮肤。
门口响起一声很轻地开门动静,南休思顾不上去看谁来了,只是例行忙活着手中擦拭动作,跟杨盈找着话题聊天。
男人提着在医院食堂打包好的饭菜走进病房,他往女孩方向望了一眼,放下手中东西,低声说:“我来吧。”
南休思扶着自己长时间弯下去僵硬的腰起身,把手中湿毛巾交给旁边人,去旁边空桌吃饭。
“这两天辛苦你了,”南辉将盆中水倒掉,又换了新的,“等会吃饭完回家休息吧,今晚我守着你妈,看你黑眼圈都重了不少,想来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不用。”南休思舀了勺米饭放进口中,放下筷子咀嚼间隙又拿笔做了一道历史选择题,“你明天还要工作,妈我来照看就行。”
她很懂事解释着黑眼圈问题,“前几天我去书店买了本题册,想赶在开学前做完,所以夜熬得晚了些,不是没休息好。”
“好。”
听到她这样说,南辉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最近接了个急活儿,那活儿工程很赶,工资却很高,高了平常两倍不止。
不少人挤破头想去干都没被选上,他恰好被选上了,肯定得好好珍惜。
在学习上,南辉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文盲,自然帮助不了她什么。
但从小到大南休思都没让他对此操过心,她一直很懂事。
从上幼儿园开始,每一任老师打电话都说她是班里最乖巧听话的孩子,教什么东西一点就通,根本不用费什么精力,开窍的很。
所以打小他就没怎么管束过她,后来大了又因为性别上的不便,更是很少问她生活上的事,只是一味的给她零花钱,让她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别委屈了自己。
...
“那你注意点时间,别熬太晚了。”南辉擦拭完身子,帮杨盈翻身盖好被子后,又从口袋细数了几张零零碎碎的纸币放在她手边,指着说:“快开学了,拿钱去买点新文具,我昨晚去你房间看你笔筒里的笔快没墨水了,去多买两只备着。”
南休思愣了下,礼貌回:“谢谢爸。”
南辉笑了一声,这样礼貌的谢谢,听着就像陌生人一样生疏。
但听着别扭又能怎么样呢?偏偏父女之间不亲近,是他最无力改变的事情。
后来南辉没回去休息,他选择和南休思躺在陪护床上,陪了杨盈一整晚。
直到窗外晨光熹微时,他才动作很轻地起身来到杨盈病床边,低头在她额上长吻了片刻,像往常通宵陪护临走前一样,在她耳边温声呢喃:“盈盈,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
男人紧了紧身上被水泥灰弄脏的黑色外套,他步履阑珊地走出房间,轻关上门,开启新一天艰难的工作之旅。
-
年初八过完以后,桃源实验开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开学当天,时淑在卧室门外喊他:“阿桥,快起来了,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夏简心叼着根油条,动作匆忙单脚在走廊边套着袜子,不满抱怨道:“明明我比哥哥上学时间要早,凭什么叫他不叫我?我都快迟到了!”
夏容风拿起沙发上的书包,不紧不慢换鞋等她,接话道:“你学校多近?他学校多近?心里没数啊?还跟你哥比。”
夏简心学校就在小区门口,两分钟路程,根本不用急。
她撇撇嘴,没话反驳。
“嗯好。”
屋内夏桥从床上坐起,他睡眼惺忪朝外应了声,表示自己已经起来了。
他下床洗漱收拾,自从去年他跟夏容风提过一嘴闹钟不转的事后,他便自作主张把床头那老古董玩意拿走了,说是把里面东西拆出来换上新发条,这活儿他最熟,等修好了再还他。
也不知道修好没有?都这么久了。
...
待他思绪回旋,穿戴好拿起手机一看时,发现上学已经快来不及了。
他背上书包,火急火燎拿上钥匙,“妈,我来不及了,早餐不吃了,等会儿随便去学校买个面包就和就和就行。”
时淑见他匆匆忙忙的,赶忙从置物架上拿了瓶常温奶塞他手里,“牛奶带着,等会省得买了。”
“行。”
夏桥接过随手丢进书包,拉上拉链,出了门。
他骑自行车快速出了小区,朝学校的方向驶去。
七点半,上班高峰期,马路肉眼可见开始堵塞。
在今天极限赶往学校的二十分钟内,他十分不走运地遇到了三个红灯,当眼前最后一个绿灯亮起时,他踩起脚踏转弯进入下一个路口时,故意放慢了骑车速度。
反正都要迟到了,不妨再去学校门口小摊吃个早餐罢了。
想着,他不紧不慢来到校门口,对老板吆喝:“老板,要个手抓饼,加肠加蛋!”
“好嘞!”老板嘴皮子一动,开始摊面饼。
夏桥把自行车停在小摊门口,他穿着桃源实验最显眼不过的校服,别着一眼就能看到名字的校牌,明明校门口保安大叔虎视眈眈朝他这边张望着,可他却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还笑着跟老板闲散唠家常。
没多久,手抓饼做好,老板给他拿塑料袋打包,没想到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老板!要个手抓饼,加肠加蛋!”
夏桥转身对上萧行由远及近目光,错愕一瞬,随即忍不住嗤笑出声,抬起胳膊,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默契相握,开口打趣:“不愧是兄弟,迟到都迟的心有灵犀。”
萧行甩开手故意往前多骑了半寸,然后在停车之际来了个帅气转身,抬眉牛头不对马嘴问了一句:“哎夏桥,你有没有觉得我新学期又帅了一点?”
“......”
夏桥上下打量了翻他,好半天才从嘴里艰难吐了两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