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身为魏家女,她决定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
若输了,丢得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面子,与魏府里的其他人无关。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在黎阳郡主面前提起魏云澜的原因。
魏芝到达御书房时,江宗文的那双儿女正候在外面。
江唯不知她就是魏云澜口中的魏老太妃,但她识得宫装,便猜测她是宫里哪位贵人,便压着江锐一同行了礼。
魏芝一直关注着江府,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被魏云澜错认成江朝朝的人。
为此,魏芝心中极为不喜,并暗暗以为:若不是她,魏云澜早已和江朝朝打得火热了,何须要她赔着老脸,去那位郡主面前交涉。
可她又担心御书房一行不能如愿,到那时,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魏云澜最好的助力。
因此,魏芝不得不压着对她的厌恶,温声说了句平身。
御书房内,黎越端坐在高位,江宗文夫妇跪在地上,周吟虽被赐了座,但双腿一直都在发颤。
周吟年迈,早先在集英殿时,距离隔得太远,她并没有看清皇上的长相。
直到被小太监带到御书房,她从颤颤巍巍跪不住、几近摔倒,再到被赐座。无意间抬头,她终于看清了皇上的长相。
只一眼,她便慌忙挪开了视线。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面庞。很多年前,他经常跟在江宗保的身后,那时她总以为他们姐弟二人是有点小钱的破落户,也为此经常背着老大,在他和他姐面前说一些刻薄话。
谁能想到,老大竟真的能娶到皇亲国戚。
越是深思,就越惶恐。
早知如此,她就该对老大那一家掏心掏肺的好。
可惜,为之已晚。
恰时,小太监从偏门进来,凑在杨茂耳畔说了句什么,杨茂又及时赶到御前,附在皇上耳边低语:“皇上,魏老太妃正候在殿外,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黎越:“请她进来,再差人去集英殿打探,看发生了何事?”
杨茂颔首,当即吩咐下边的人去办。
黎越又对着江宗文夫妇道:“既如此,你二人便起来吧。”
“多谢陛下。”
江宗文和孙芳菲互相搀扶着站起身,绷着早已酸麻的双腿,冲高位上的那人拱了拱手,拜了又拜。
“朕还有客要见,你们暂且退回集英殿吧。”
话落,吱呀一声,御前的人引着魏芝走来。
魏云澜和孙芳菲正搀扶着周吟起身,颤颤巍巍走不动路的样子,着实引人注目。
毕竟,江府乃江朝朝的父族。
黎越见状,又言:“杨茂,江老夫人年龄大,恐腿力不济,寻一顶轿辇来,送老夫人回去。”
闻言,魏芝侧目多看了他们一眼,并暗暗庆幸:还好,方才没有和那小丫头交恶。若皇上真的厌极了江府这些人,怕是不会赐轿辇。
待江府的人完全走出御书房,皇上才把注意力放回到魏芝身上。
“老太妃寻朕何事?”
扑通一下,魏芝跪在了地上,伏着身子,说:“皇上,老妇人此番前来,是想与皇上求一桩婚事。”
“太妃是长辈,朕如何受得了如此的大礼。杨茂,还不去把太妃扶起来。”
黎越故作惊讶,眼神却是无比冰冷。
杨茂上去搀扶,又被魏芝大力拂开,“皇上若不应下,老妇人便一跪不起。”
杨茂一时无措,抬头看了眼皇上。
黎越最是厌恶被人威胁,眸中满是不耐,他冲杨茂摆摆手,杨茂退到一旁。
既她喜欢跪,那便跪着好了。
黎越:“太妃且说,求的是谁与谁的婚事?”
“小侄魏云澜与黎阳郡主。”说这句话时,魏芝是有些心虚的。谁都知道,如今的这位陛下,是从血海里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可为了魏氏的前程,她不得不豁出去这张老脸,甚至是性命。
她说完这句话后,御书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如有实质的尖锐目光落在身上,如果不是她的定力足够强,怕是当场就求饶了。
好一会儿,一声轻笑自高位传来。
“黎阳郡主”
“老太妃眼光不错,可惜来晚了一步。昨晚朕便应了黎阳,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魏芝忽然松了口气。
“不过,老太妃既然都求到朕的面前来了。朕若是不为魏家郎君指一桩美满的婚事,倒是朕不作为了。”
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直到她听了最后一句,终于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诚惶诚恐,道:“皇上恕罪,老妇人没有这个意思。”
黎越没理会她这句话,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朕平日鲜少关注朝臣的家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哪位大人家里的千金还没有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