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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老太妃的架子,心高气傲等着江朝朝给她行礼的魏芝,听到她这么问,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过去。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惊鸿哥哥。”
她看向褚羡,“你可知她是谁?”
褚羡当然也是知道的。
魏家人这个时候凑上来,是一定没有好事的。于是,他也和江朝朝一样,故作不识,坚定摇头,道:“不知道。但她身着宫装,许是后宫妃嫔。”
江朝朝又看向浣珠,浣珠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郡主,这是魏老太妃。”
“原来是魏太妃,失敬失敬。”江朝朝恍然大悟。
见魏太妃的神情依旧很难看,又上前一步,解释道:“魏太妃见谅,本郡主初抵汴京,对许多人都不识。”
这话,可是皇舅此前亲口说的。
她重新复述一遍,应算不得什么。
“无妨。”魏芝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却异常柔和,“本宫常年幽居,郡主不识也是应当。”
江朝朝本就不喜同魏家人打交道,如今看着魏芝脸上僵硬的笑更觉厌烦。故而,她根本不愿与她多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道:“太妃不妨直言,寻本郡主何事?”
魏芝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百官的注意力又悉数落在她身上,这让她平白生出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本想就此作罢,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和褚羡相处的种种细节,担心再不下手,魏云澜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攀附到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郡主花容月貌,本宫见了,觉得与你甚为投缘。方才听皇上说,你尚未定亲,恰好本宫识得几位与你年龄相仿的少年郎,便想着给你介绍一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到年龄相仿的少年郎这几个字的时候,魏芝好似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褚羡。
可当她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魏芝又盯着她看,那种褚羡好似被针对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专注和魏芝打机锋,并没有注意到褚羡骤然攥紧刀柄的手背,青筋突兀。
他何尝不知这位魏老太妃的言外之意,无外乎是嫌他年龄大。
可江朝朝都不在意,她一个外人,凭何嫌弃他。褚羡垂眸,遮住那抹晦暗。
江朝朝似笑非笑,先看了一眼魏芝,又扫了一圈宾客之中蠢蠢欲动的魏云澜和其他男人,缓缓开口,道:“那可能要让太妃失望了。”
“本郡主最不喜欢的,就是与我同龄的这些男人了。幼稚不说,还没有半点担当。”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江朝朝掷地有声,“况且,本郡主早已有了心上人,就不劳烦太妃牵线了。”
“已有了心上人?”魏芝脸色又一次变得难看起来,“是谁?”
别说旁人了,就连浣珠,也被她这大胆的发言给震惊了。
褚羡仍是一脸淡定。
江朝朝当着众人的面,转过身,正对褚羡,轻唤了他一声:“惊鸿哥哥。”
褚羡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见他并没有生出抗拒、不满的神色,江朝朝又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弯腰,俯身,玉指纤纤,勾起他的下巴,说:“他就是我的心上人。”
江朝朝自知理亏,慌忙把视线挪开,瞥向四周,同众人宣布:“若要嫁,我只嫁他。”
人群中,宾客因为她的发言,又发出一阵惊呼。
江朝朝只觉得她的脸快要烧着了一般,但她仍不敢去看褚羡的反应。
忽然,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人多,他们都看着,别闹。”
江朝朝垂眸,刚好捕捉到他幽深的眼底漾出一抹温柔。
她甚至不知道魏芝是如何离开的,等她回过神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唯人群中,偶尔传来三两声议论。
“郡主是什么眼光啊?为何会看上老男人。”
“褚中郎哪里老了?况有军功在身,他很厉害的好不好?我就觉得,郡主的眼光挺好。”
“早就看出他们不清白。”
“方才我还看见中郎将给郡主布菜呢,想来这二人是互生了情愫。”
......
经过江朝朝这么一闹,殿中的好些男子都失魂落魄。上官清霜却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暗赞她的勇莽。
对,是莽。
另一边,魏芝回到位子上没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奔御书房。
早前,魏阁老还在世时,对朝廷的贡献颇多,皇帝一度对魏氏一族很随和。
而今,她的父亲虽然早已离世,但魏氏的门生还在。虽称不上遍布朝野,但威慑力不容小觑。
如今的魏府,不过是表面繁华,内里早已千疮百孔。阿兄不止一次给她来信,泣肃自他掌权之后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