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事，余谨很早就醒了。

天还没亮，他趁这会儿把乱糟糟的桌子收拾了下，他看着那几张挤满字的纸，最后把它们折好收了起来，他又把墨汁和笔重新摆好，又放了一张干净的纸和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信纸摆在桌子中央。

余谨把宽袖子卷起来，露出一小截清瘦白皙的手臂，他握着白色的吸水笔，对着最初的那张纸又练了一会儿。

等到天亮，余谨把笔放下，把信收好藏在桌布下面，一番整理过后，桌面干干净净。

余谨手搭在膝盖上，把软滑的衣服揉在掌心，他看着从指缝里挤出来的粉白色布料，心里莫名开始担忧。

他倒了杯热茶走到窗户那，腾腾的热气晕湿他的脸，余谨手碰着杯口，闻着茶香心里安定了一会儿。

腰上多出一只手，余谨连头也没回就知道是谁，他听着身后人问：“那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余谨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不困，就醒了。”

卡什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抱紧他，“今晚不回来了，出了什么事记得告诉小薇。”

余谨有些奇怪，怎么会不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远行吗。

“很重要的事吗？”余谨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

卡什亲着他的脸颊，鼻子贴着他的颈窝嗅了嗅，“凯尔文首领生日，要庆祝三天三夜，不过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回来了，不会等很久。”

他搂着余谨精瘦的腰，因为太瘦而让自己没有产生抱着他的实感。卡什蹭着他的颈窝，自言自语一样说：“本来想把你带去的，但是凯尔文太变态了，怕你害怕，又怕他盯上你。”

余谨把茶杯放在一旁，摸着自己的手臂。明早回来，那说明他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救出费洛莱恩，那么久，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

“怎么不说话？”卡什把他转过来，在看到他乌青一副没睡好的脸色后立马变了脸，严肃道：“你脸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

余谨被他问得呆了会儿，片刻后才摇摇头，“没事，不困了已经。”

卡什盯着他不放，手抓着他的肩，回想到他昨晚的样子，突然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余谨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因为没睡好，所以不做表情都会给人一种受了委屈的感觉，卡什看着那张脸一阵心软，什么话也不说了，只管把他搂着安慰他。

“被欺负了和我说，”卡什摸着他的脑袋，“别什么事都藏心里。”

余谨嘟囔了句：“没被欺负……”

卡什不听他的，只觉得他在逞强，于是越想越烦躁，连心里话都没忍住说了出来，“我迟早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没有人能欺负你。”

余谨被他按着头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声音闷闷的：“松一点。”

“嗯？”卡什低头看他，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心里酥酥的，但一抬头看向窗外亮着的天空，掐算时间，他该走了。

“亲一下。”卡什手撑在窗台上圈住他，坏笑着看他。

余谨腰抵着窗台，手压在上面，摇头：“不亲。”

不亲？

卡什笑容消失，手背碰着他的脸，看到他闪躲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掐着他的下巴把他脸掰过来，凑上去碰了碰那水润的唇瓣。

余谨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不动，眼睛眨了眨，靠那么近他不太敢睁开眼，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卡什说：“放松点，就亲一会儿。”

话一说完，卡什就靠上来，手按着他的腰，让他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还是说话算话的。

余谨腿还没软卡什就松开了他，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说：“在家等我。”

卡什转头就走了，也没刻意让余谨送送他。

余谨靠在墙上用指头碰了碰湿润的唇瓣，看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想到些事情心里放不下，忽然跑过去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说：“我送送你吧。”

他穿得少，现在太阳才出来，温度很低，他会受寒。

“不用你送，回去吧。”卡什笑着看向他。

余谨不说话，只默默地低着头跟在他旁边，卡什见他不听话，不爱惜的身体，立马停下来说他：“回去。外面太冷了，我不需要你送我。”

卡什摸了摸他的脸，“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不差这一会儿……回去吧，别受寒了。”

他捏了一下余谨的耳垂，又拍拍他的肩，满眼都是他，不断重复着：“回去吧，回屋再睡一会儿。”

刮了大风，余谨松垮的衣服被吹起来，他冷得不断摩擦着自己的手臂，鼻尖都被冻红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睛发酸地看着卡什。

刚要说些类似诀别的话，卡什就低头问他：“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这句话立马警醒余谨，他抬手擦了一下鼻子，摇摇头：“没事。”

卡什不放心地看着他，“我明天就回来了，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余谨用力点头。

等到他彻底离开，余谨才惊魂未定地扶着桌子坐下，好险，差点就被他看出来了。

余谨看着自己被冻红的指尖，又想到西奥多家的环境。他必须要找厚衣服穿上，要是因为身体僵冷，思维不敏捷，动作迟缓而没有救出莱恩，他会懊悔一辈子的。

换好衣服，他又倒了点热水暖身，半杯水下肚，身体暖了不少，余谨握着杯子，等今天照看他的人过来。

屋外传来敲门声，余谨轻说了声“进来”，但视线一直停在紧闭的门上。

来的人还是维罗妮卡。

余谨如释重负，他不用再骗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