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道：“我先前答应了一只兔子一件事，算算时间他今天该来了。”

苍恒道：“我今日启程回玉京。”

宋端怔了一下喜道：“那还请帝君稍等一会，我去外面看看那兔子有没有来，若是没来，我便今日和帝君回三十六重天去。”

苍恒默许了。

宋端推开房门，浑身的肌肉放松。和苍恒思君相处起来太累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空气冷冷的，每一口都在冰镇肺部。

天已经接近全黑了，林间的傍晚总又黑又冷，宋端喊了一声：“前两天那兔子，你来没来，不来我就走了！”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一个人影利于人前，兔子精背着一个箩筐，似乎垂头丧气的。

宋端道：“你是前两天和我说话的兔子吧。”

兔子当他是天黑看不清楚，低低应和道：“我是。刚才那位是什么人，他怎么进你屋里面去了？”

宋端道：“我好像也没有必要和事事汇报，果子拿来，我尝尝。”

兔子抱紧箩筐，一副宋端不说他决计不给的模样。

宋端扯了扯，没有拽动，反而落在他的手上，沉甸甸的。

宋端收了手道：“是从前认识的，我们很久没见了，他恰巧路过来见我。”

他的话短暂说服了兔子，因他没有他注意听苍宋两人的对话，光顾着注意他们的行动了。而行为举止确实是显得生疏的。兔子不依不饶道：“是从哪里认识的，你不是在这里很多年了吗？”

吃过果子还要受这般盘问，宋端急着搭上苍恒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心中难免烦闷，转念一想他可能再也见不着着兔子，也有可能再也不回昆仑，语气下意识地温柔些，答道：“从前在天上认识的，叫什么，三十六重天的玉京。”

兔子手上的筐“啪”的一声落地，他声音颤抖：“哪个三十六重天？你莫非是天上的神君不成，哪里有神君在昆仑里呆这么久，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吧。”

兔子真心实意地希望宋端在骗他。兔子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地上的动物，成了精怪也飞不到天上，更何况是日月之上的三十六重天。

宋端先被声音吓了一跳，蹲下一模居然是个圆滚滚的果子，顿时没好气道：“神君怎么了，神君久不能因为犯事被关在山里头？”

兔子想起了一个久远的传说，喃喃道：“你是宋端帝君？”

宋端摸个果子，拿衣服上的布擦了一把：“是啊，你认得我，唉，是挺好吃，你赢了，我门口的果子还有那间房都是你的了。”

他本来想拍一下兔子的肩膀，又因为身高作罢。

兔子精低低说了一句宋端不太懂的语言，很快周围有荧光亮起，照亮了兔子红彤彤的眼睛：“帝君，我叫白述。”

“白鼠，你不是兔子吗怎么叫这么个名？”

“白述！我叫白述！”

“好吧好吧。”

白述说：“您把东西都给了我，您自己怎么办？”

“我无所谓了，马上要回去了。”

兔子用力吸进一口气说：“您还会回来吗？”

“回昆仑吗，”宋端歪着头说，“我不知道啊，要是有机会还会回来的吧。”

白述说：“那您回来的话就来这里，我会在这里等您。”

“等我做什么？算了，你要等就等吧，”宋端忽然一拍脑门，“哎呦我忘了，里面还有……”

他说的话又轻又快，身影迅速消失了。

木屋里，苍恒站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探索这间屋子的欲望。

除却宋端用来接待他的这间以外，还有粗糙搭起来的三两个小隔间。一间堆放了果干，还有一间堆放了落叶，整体布局混乱，稍有不少就会踢到什么。苍恒的夜视能力强，算是勉强避开了。

最里面的小屋没有窗子，尤其的黑暗，里面没有放置任何东西，墙上几乎混乱地画着什么。苍恒凑近看，那不是画，而是文字连在了一起，这些文字被反复的写，成为了一个独特的符号，痕迹中的部分已经老了，还能看出不是现在这样连贯的模样，他伸出手指，拂过多年前的文字。

商。惟。

“苍恒？苍恒帝君？你在里面吗？”

苍恒像触电般的缩回手指，毫无留恋地离去，同时回应宋端道：“我在。”

宋端看见他后显得不安，手指一直在摸耳边的头发：“你刚去哪里了？”

苍恒答：“没什么，随处逛逛。你的事情结束了？”

“哦，哦，”宋端眨巴着眼睛，心道就算是苍恒看到了又怎么样，他可能都认不出那手鬼画符，“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麻烦苍恒帝君再等我一会了。”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