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想好了。”王上憋着气长舒一口:“夷其三族。不论男女老幼,悉数斩首,韩义亨、韩圣吉等人尸首悬于城外,尸身弃于郊外,任由野狗啃啮。韩丙建,挖出他的尸身,捶碎头颅和尸骨,再挫骨扬灰!”
说完,拂袖而去。勤政殿外,内禁卫将迎了上来,道:“仍未将韩明吉缉拿。此人已然在汉阳消失了。”
王上道:“汉阳找不到就继续往汉阳外找!找到了再来见寡人!”
内禁卫将道:“是。”接着,他朝早已守在殿外许久的内禁卫们点了点头,内禁卫们得令,待王上走后便冲进勤政殿内,将混乱地倒成一团的大臣们从地上捞起来然后抓走。
这些穿着衣冠禽兽的官袍的大臣,此刻已经完全没有身份和尊严可言,宛如落水老狗一般被押走。沈提学悄悄退至一边,数着自己的政敌被一一拖走,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众人惶惶然间,只有他一人在得意。
可他大概不知道,很快,他也笑不起来了。
十五日后,一封密报从全罗道——的隔壁忠清道传来。
全罗道叛乱了!
谁都没想到,在这个关节,全罗道会叛乱!一个叫崔在燮的人,竟然借着什么孝献世子枉死的由头,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拥立一个连族谱都差点没进去的宗室子弟为正统。
造反就造反吧,这个崔在燮,竟然是如此势不可挡,一举就吞并了全罗道全境,不仅官兵成了他的造反军,还联合了全罗地区泛滥已久的山贼,据说这些山贼的数量要比官兵的数量还多!
吞并了全罗全境之后,崔在燮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离全州最近的隔壁忠清道的清州,清州受到了突如其来的侵略,一下子就点燃了烽火——战火烧过来了!
最糟糕的是,由于清州根本没有抵抗的准备,且叛军的攻势国强,仅仅不到七日,清州城门就被破开了。
而叛军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忠清道的首府忠州,而是隔壁庆尚道的尚州。
或许仅仅是因为,离得近。
且尚州经过整整三年的旱灾折磨,抵御外敌的能力简直弱得不行,官兵们连端起武器的力气都几乎被折磨殆尽,哪里有抵抗的能力,怕是连准备不足的清州还不如,若是叛军行军至尚州,只需三日,尚州也会沦陷!
再开朝会,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差,本来就差的自然也就更差了。整个勤政殿内都弥漫着压抑到让人喘不过去的味道。
谁都知道,这场叛乱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问题。
那就是军备不修,武备松弛。
孱弱的士兵,能抵抗叛军的冲锋吗?生锈的武器,能抵抗山贼的斧头吗?
不能。
王上黑着脸:“还有谁有办法?”
众臣面面相觑。
兵曹和五军营的人被拖出去杀头一批又一批,兵曹判书和兵曹参判都被摘去了官帽等候发落,连站出来提个应对之策的大臣都会被拖出去,因为根本没有完美的应对之策,现在出来提这个提那个,只会更加触王上的霉头。还有哪个敢站出来说话的?
没一个敢说话的。
“臣去!”
一声从殿外传来的响亮的声音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郑都提调跨过门槛跳了进来。见到这位虽然名字不在丝绸名单上,却依然因为受韩义亨所牵连而被削职的勋旧派武臣,沈提学惊讶不已,诧异道:“都提调?!”
“都你害的,你还敢叫我都提调!我已经不是都提调了!”郑都提调啐他:“但是现在国家缺个能打仗的,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笔杆子不敢去,老子去!”
沈提学冷嘲热讽道:“胡言乱语!你分明是不甘心被削职,想趁着统领军队清扫叛军的名义重归将军之衔!”
郑都提调道:“去你的!沈提学!你在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我是贪这个位置?这统帅军队的职位给你你要不要啊!你要是有这个胆子,也不会在这瞎掰扯了!”
沈提学道:“你御前失仪,就凭你这做派,岂能统帅好五军营?!主上,此人刚愎自用,性情如雷,必然不能用!”
王上木着一张脸,转动眼珠子在这两人之间扫了扫,一言不发。
郑都提调高声道:“臣敢下军令状!沈提学,你敢不敢?!你要是不敢,就别在这狗叫,挡了我报国的路!”
“军令状?”王上将目光定在郑都提调身上。
郑都提调大声回答:“臣拿脖子上这颗脑袋下状,还有臣儿子们的脑袋也算上!守不住尚州,绝不苟活!誓死守城!”
沈提学气得直打颤,刚想出声激他,就被王上一句话赌回去了:“好!郑卿你有种!”
“纸笔墨呈上!下状,就在寡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