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
汤姆·里德尔大喊,“你有病吧?跳楼……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这不是没事吗。”洛佩兹笑嘻嘻地说。
“你要带我去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他们翻墙出去,吃了一顿热乎的晚餐。汤姆最后不再辱骂洛佩兹了,他短
暂地原谅了他。大概是因为那天的苹果派味道实在不错。
那个冬天后他们又恢复了原本的相处,汤姆不再因为洛佩兹读心而避着他了——因为在这个孤儿院里生活质量似乎更重要一些。以及,洛佩兹大多时候也不会冒犯他,他试探过几次对方能否知道自己的想法,但结果往往是洛佩兹根本就没把读心这个技能放在心上。虽然有些被忽视的恼火,但同时汤姆也获得了安全感。
洛佩兹有些很特别的兴趣,这些都是他细心留意才发现的。洛佩兹喜欢捉弄人,他热衷于把别人耍的团团转最后才恶劣地揭开谜底。汤姆一开始也被他耍过几次,比如被他绕到迷路,或者一个人丢在伦敦街上,再或者去吃一顿霸王餐却一个人先跑路……他记得他一开始是很愤怒的,对于这一系列行径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好笑,只有数不清的羞恼与恨意。他当时在心里发誓说,迟早有一天,他要让洛佩兹生不如死。
为什么后来会放弃这种想法呢?汤姆想。
可能是有一次他带着他——两个没爹没妈的雾都孤儿,乔装打扮地去参加贵族的舞会。他不知道洛佩兹使了什么手段,但是他们真的进去了。在舞会上,洛佩兹和他都穿着一身朴素的礼服——也是洛佩兹搞来的。他微笑着让汤姆尝尝香槟,告诉他要一口闷才过瘾。
汤姆真的一口闷了,他不想让洛佩兹瞧不起自己,然后下一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被涨得通红,而洛佩兹再也憋不住笑,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应该生气的,唇角的香槟慢慢地滴落在地板上,他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把洛佩兹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洛佩兹忽然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温柔地擦了擦里德尔的唇。
“好啦,小汤姆,”他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如同上流社会的小公子一样优雅地说:“亲爱的里德尔先生——请问您愿意和我跳一场舞吗?”
汤姆呆住了,他十岁的人生里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几乎是板着脸才维持了原来的镇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嗯”了一声。
尽管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跳舞。
一个人一生里,到底能遇到几个像洛佩兹这样混账而鲜活,聪慧而狡黠的人?
汤姆晕乎乎地被洛佩兹抱着转圈跳舞,他已经彻底没有心思去研究到底为什么洛佩兹什么都会,为什么洛佩兹什么都懂,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脚千万别踩到洛佩兹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皮鞋——乐曲速度加快,洛佩兹忽然放下搭在他腰间的手,这对汤姆来说是好事,他感到洛佩兹每一寸和他相接的皮肤都在发烧。乐曲骤然更快,汤姆感到周围的一切金碧辉煌都化为虚无旋转的色块,他眼中只剩下了那个嘴角噙着微笑的少年。
——洛佩兹托举着里德尔,悬空十厘米。
如果平时他绝对不会允许——但是现在,那就——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跳到了舞池的中央,周围不少盛装出席的少女与男子都好笑地看着飞快旋转舞动的两个少年,他们鸦黑的头发甩动甚至纠缠,舞步轻盈如飞,高昂的鼓点也拉不住他们绚烂的激情,汤姆已经忘记一切了,他忽然意识到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人身上有那种难言的自由与灿烂,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如同烈烈的夏天。
“奥格斯特。”他轻声耳语他的名字。
洛佩兹眉毛高高挑起,显然他没有预料到里德尔终于放下了高傲,在这样的场景下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怔楞的这一秒成功让里德尔抓住时机,猛地拉住洛佩兹的腰——怎么会这么细——一瞬间形势急转直下,汤姆终于占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男步。
被迫跳了女步的奥格斯特·洛佩兹头一次流露了几分惊慌失措,他几乎是恨恨地瞪着里德尔。
汤姆差点放声大笑,太快活了,太高兴了,他头一回发现原来不用折磨别人到凄惨大叫,也能让他感到这么愉快。过去对于折磨洛佩兹的一切誓言瞬间烟消云散,几乎就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捉弄人确实如此好玩。
金色的大厅如同一场绝美的梦,迸溅的音符与激情下,汤姆几乎轻松地想到,他承认洛佩兹是他的朋友。
十岁,第三次交锋,汤姆·里德尔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