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岐没有说话。
郦玉成也不在意她接不接话,只是继续说道,“三十多年前郦家还只是个江湖不入流的小家族,没过几年就出了个少年天才,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母亲总是在怀孕,可你从来没见过你两个姐妹外其他的兄弟姐妹,你就从来没有过疑惑吗?”
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他鬼魅般的声音回响。
“你就不好奇,明明都是一个父母的孩子,只有你们家过得如此凄凉?”
啪嗒。啪嗒。
石壁上滴下的水越来越多,几乎要汇聚成一小洼。这些水带着湿淋淋的腥咸气味,不怎么好闻。
君无岐终于开口。
“你不是郦玉成。”她说,“你是谁?”
“你发现了。”“郦玉成”快活道,“当然,我也很希望你发现,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有一场架没打呢。”
又有一滴水滴落。
可还不等它坠到地面,已被人率先斩成两段!
是“郦玉成”。
他袖中藏了两把匕首,滑出袖口一截,若不是君无岐反应快,只怕这一下会生生切开她半张脸。她疾步倒退,长锏抬起,乓乓铛铛间两人已经来回过了好几招,“郦玉成”顺势起身,掩嘴咳嗽几声。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刀锋后露出一双沉郁的眼,“来!”
君无岐一言不发,欺身上前!
岳又青和召南只敢在笼子里缩成一小团,一动不敢动。
狭小的密室里火光四溅。
“你不是郦玉成,那真正的郦玉成在哪里?”暴怒的君无岐锏锏朝着致命处,半空中泼出一道又一道淡白弧光,“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郦玉成”连连后退,狂风暴雨中仍有闲心淡笑,“自然是为了你啊。”
铛!
一锏重重劈落,将匕首上砸出个缺口,崩碎的铁渣四处飞射,擦伤“郦玉成”的脸。他面色不改,踏踏踏倒退数步,卸去锏上巨力,一翻一转,人已经到了血池边。
“郦家也有个类似的地方,你知道吗?”
他似乎是在有意激怒君无岐,所有话都在快准狠地往她心窝子上戳,“你们差一点就会死在那里,多亏了……”
他话没能说完。
因为君无岐飞跃到他面前,锏身漆黑如夜,照着他的脖子就抽了过去!
完全下了死手。
“郦玉成”只躲过了一半,锏的一条棱敲在他肩膀上,剧痛令他险些维持不住笑容,但他还未放弃,咬牙也要接着说。
“你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低声说。
轰!
长锏将他掀飞了出去!
“郦玉成”被砸在墙边,肋骨断裂,唇边溢出丝缕不绝的鲜血,看着她哑声道。
“那些人还站在你们的眼泪上,试图榨干你们的每一滴血……”
啪嚓!
不知哪里的石壁断开,从墙上源源不断地流下水来,转眼间就没过鞋底。原本一直没吭声的岳又青急道,“无岐姐姐,召南,召南!”
君无岐一声不吭。
“杀了我吧。”“郦玉成”轻轻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
水流声越来越急。
召南试图从笼子里蹦起来,但光滑的栏杆上实在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只能任由水渐渐淹到它腹部。它轮流抬起爪子,高声道,“别管我,杀了他!”
空气里升起腥咸的气味。
“不。”君无岐忽然说,“你不值得。”
她转身直奔召南!
“郦玉成”长长叹了口气,好像很可惜。
岳又青着急道,“别动那里,那是门锁!”
她还没忘记那个一生一死的设定。
“不必担心。”“郦玉成”淡淡道,“那是我骗你们的,哪有那么精妙的东西。”
他费力地撑着墙,试图站起来。
其他两人一猫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也没再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们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君无岐没有信他说的话。
她怼着笼子栏杆,生生拉开一道足以召南钻出来的缝隙,浑身湿淋淋的猫瞬间就挤出来,忙不迭爬到她身上,“又青,快救又青!”
水快涨到岳又青的膝盖了。
君无岐用锏卡住栏杆,手臂肌肉绷紧鼓起,咔——
岳又青拼尽全身力气,从打开的缝隙中挤过,头发都散了,“我们快走!”
她抓起君无岐衣袖,趟着水往外跑。
石室中回荡起石块落下的隆隆声响。
“这里要塌了!”召南叫道,“快!”
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不绝于耳,水流上涨的速度愈来愈快,岳又青指引着君无岐艰难躲开石堆,顺着石阶向上,一缕光芒从缝隙中透出来,她好像看到了希望。
“马上就能出去了。”她抓着君无岐手腕的力道加大,“我看到光了!”
两人一猫一刻不停,腿几乎要抡出火星,终于赶在巨石彻底把通道堵死之前,冲了出去!
外面天光洒落。
“终于出来了!”岳又青热泪盈眶,“我差点还以为要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