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景泰八年的正月,朱祁钰竟在郊祭后一病不起,将朝事交给于谦代理。于谦入宫探视后,满腹忧虑地回来。他想了想,把商辂找了过来。
“廷益兄寻我何事?”商辂没多久便赶了过来。两人既是儿女亲家,于谦又掌朝事,商辂自然义不容辞。到了一看,发现王直、胡濙等人都在。
于谦道:“弘载,你来拟一道奏章,请立沂王为太子。”
商辂道:“廷益兄,皇上刚刚否决了这个建议。”
于谦坚持道:“再上一次,这道奏章我们都会署名。明日朝会,皇上承诺我会视朝,到时候我们再联袂上奏。”
“皇上是宣宗章皇帝的子孙,自然要也立宣庙的子孙为太子。这是应有之义,我没有推辞的道理。”商辂沉声说。他心知能让于谦做出这番决定,恐怕朱祁钰的情况不乐观。就是这次能挺过去,也不一定有几年好活了,可他膝下仍无子嗣。有朱见深在,就没有迎立外藩入主大统的道理。
商辂当即下笔,没用太久就写好了:“廷益兄,你看看?”
于谦接过看了,说:“弘载的文章,一字不易。”他拿起笔,在最后署上自己的签名。其余众臣也都在奏章上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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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朱祁镇在石亨和徐有贞等人的拥护下直驱东华门。石亨高声道:“太上皇在此!”
禁军说:“武清侯若无皇命在身,卑职不能开门。”
眼看天快亮了,朱祁镇心中着急,干脆横下心赌一把,大声喊:“我乃太上皇,吾弟不醒,当听我令!开门!”
朱祁镇手心出了一层汗,心砰砰直跳,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宫门开了。
石亨众人脸上浮现出狂喜,朱祁镇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厉声道:“整队进宫!”
一时间,石亨、王骥等武勋带领的人马一股脑涌入宫中,簇拥着朱祁镇轻松控制了奉天门,请他坐上奉天殿的宝座。
石亨去敲响了钟鼓。
正在梳洗、准备视朝的朱祁钰听到钟鼓的声音,大惊道:“怎么回事?于谦呢?”
于谦在奉天殿。众臣本以为是朱祁钰来视朝了,没想到却在奉天殿的宝座上见到了朱祁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朱祁镇就大喝:“将谋逆乱党于谦、王文拿下!”于谦是拥立朱祁钰的头号功臣,又是宰相一般的权臣,朱祁镇早听过二人如何君臣相得;王文更是朱祁钰的爪牙,为他在朝堂冲锋陷阵。
朱祁镇又派人去二人府邸捉拿他们的亲眷一并下狱。
于涣正在给朱见深授课,就见一队士兵闯进来,说:“奉皇上圣旨,捉拿乱党!”
朱见深第一反应是朱祁镇谋逆被抓了。结果士兵的首领好声好气地对他行礼:“卑职见过殿下。”又一挥手,命人将于涣带走。
“于师傅怎么成……成了叛党?”朱见深忙问道。他一着急就会犯口吃的毛病,所以平日里尽量沉静示人。朱祁镇不喜欢他这个毛病,因而看不上他。
“回殿下,皇上有令,于谦、王文二人乃谋逆乱党,将二人当朝拿下。于谦的眷属,自然也是乱党。”
“皇上是谁?”
士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答道:“自然是您父亲。”
朱见深眼睁睁看着于涣被推搡着带走,拳头紧紧攥起,指甲陷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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