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孜孜不倦地在我的画布上耕耘,就像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一样。——文森特·威廉·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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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托拉风在呼唤宇宙。
凌晨三点,他们相聚夜间咖啡馆。
塔齐欧坐着看莫里斯和其他人类打台球,店员在路易十五绿的柜台前徘徊着招呼客人,画家倚着门框摹绘草稿。
“古斯塔夫·库尔贝先生曾说,”塔齐欧向店员求了朵粉色小花玩,“‘画天使!可谁曾见过天使?’于是我耗费两个月时间画了幅水彩过去,他看完后笑话我说,这算哪门子天使?——这不是奥地利音乐大师莫扎特吗?”
莫里斯提杆,主球温柔地将黑八碰进网兜:“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天使和恶魔。”
画家没说话,只端起手边的小杯科尼亚克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们镶嵌在这个静悄悄的屋子里,镶嵌在血红与暗黄之间,位于柜台粉色花束的左侧,又与台球桌的绿色相邻。莫里斯身着白色真丝礼服,唇上蓄了层平整的一字胡。若非相伴多年,塔齐欧此刻见到他,必然会认定他是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
“我了解的天使只有一个,见过的恶魔却比保罗·西涅克先生画里的点还要多。”
塔齐欧趴在桌上,鬓角紧贴花瓣:“到现在还有人坚信是萨列里先生谋害的阿马蒂。殊不知那位神秘信使,还有那封未署名的信——不仅是瓦尔赛格伯爵的委约,更是他自己一手策划。因为他知道——”
“画商们主要经营已去世艺术家的作品。”画家缓缓说道。莫里斯撂下球杆,台球场上的胜利似乎并没有驱散人类脸上的愁云。
塔齐欧:“我不懂艺术,但我喜欢你的画。”
“我也是。”文森特收起画布和架子,背上插满笔杆,像只五彩斑斓的大刺猬。“总之,在画布上画点东西总比没有强。我相信我的画会越来越好,因为我付出了一切。我已别无所求,对我来说,绘画只是我熬过人生的一种方式。”
画家回到卧室,莫里斯背着塔齐欧站在铬黄色灯光下,右侧墙壁是蓝与奶白混合的颜色。
塔齐欧望向天空,看到星罗棋布的柠檬黄颜料。困倦令他眼中泛起泪花,而后颜料晕开,变成一个个黄白交融的荷包蛋。
“你心里也有天使和恶魔吗?”他问。
莫里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