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微凉,卷起片片红叶,落入寻常人家。有一女子坐在窗边,她的眼神没有定处,似是感受不到空气的寒冷。
她已经在此处坐了一个晚上,她想着过往,想着时间,到最后她合上双眼,不再去感受所谓的回忆。
而此时,正值早朝。太子将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面前,却仍旧被人质疑。尤其是二皇子。
“皇兄如此说,莫不是觉得我年纪小,说出的话都是戏言。”齐叶冷眼看向齐珩,缓缓开口。
二皇子抬眼望向齐叶,说道:“贤弟哪里话。我只是觉得贤弟曾经不显山露水,而如今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实属难猜。”
齐叶听到此话,虽有不悦,但面上却并未发作,“是吗?我倒觉得比起我,皇兄更是难猜。是真是假,百官皆有目睹,皇兄还是不要闭着眼睛走路为好。”
齐珩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他望向那个站在他后面的江湖游医,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坐在高台上的人,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父皇,儿臣觉得这只是一介江湖游医,给出的结果不可全信。”
南明帝没有作答,他只是低着眉眼,看着下方的官员,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太子还未说话,就见他身后的百幺上前一步,笑着说道:“二皇子既然觉得我是一介江湖游医不可信,那宫中的太医院就真的可信吗?”
百幺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的身上。但他不惧,他仍旧想说。
若是因为说这些话就被砍头,那就是有损帝王的威严。他好歹也是百草堂的代理堂主,就如此死在宫中,会惹众怒。所以他料定他不会死。
他不是官员,不曾为官职所困。但同样的,他没有官职,便不能改变现状。
可即使改变不了现状又如何,他还是想说。
百幺望向齐珩,开口说道:“所谓医者,为救济天下人而生。我百草堂做不到如九万岁那样,只为救人分文不取,但也比这太医院要强上不少。”
他的语气没有太大什么起伏,但就是这么一句没有起伏的话,却像是砸在人心底深处。
他说完这句话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太医院向来喜欢搞什么拉帮结派、看人下菜。二皇子殿下难道不该最清楚这些事吗?”
齐珩眉头微皱,他刚要说什么话。但,百幺这个人,向来喜欢自说自话,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他转头不再看齐珩,仍旧在说:“何况调查出来的人还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亲信,是不是殿下默许,还尚是两说。”
“太医院也是你能妄加议论的?”林辞向前一步,呵斥着百幺。他面色阴沉,连一丝虚假的友善也不曾流露。
许多天的高压已经让他心中绷紧一条线。很显然,他最近过得并不好。莫家莫兰常死亡,最该忧心的便是名单上的他们。
“够了。”南明帝开口阻止,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谢京墨与其身后的百官在听到此话时,一同低下眉眼。
谢京墨垂眼看向地面。
所有的声音都因这两个字的落下而消失。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南明帝停顿好半晌,才接着说道:“珩儿,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既然叶儿都说那女孩还活着,还出现在那场宴会里。不如将当天的人都给叫来,好好问上一问。可好?”
他不是在询问。
帝王出声,谁敢不赞同。
在大多数的官员眼中,齐珩只是因为觉得那江湖游医和太子是一伙的才出此言。但知情者早已看出内幕。
南明帝又看向谢京墨,问道:“兵部的事情还能处理过来吗?”
谢京墨拱手答道:“回陛下,尚可。”
南明帝听罢,点点头,长叹一声,“莫爱卿的死,朕也很痛心。但兵部尚书之位很重要,万不能一直为空。”
说是痛心却无半点痛心之意,说是重要却也无半点担忧。
“谢爱卿,”他唤道,“历来的兵部尚书都是由莫家的家主担任,如此,就遵循旧例。”
谢京墨听罢,拱手行礼,应下这声。
南明帝说完这件事,便没再言其他。
站在南明帝身旁的李公公见状,低声对南明帝道:“陛下,还有那东临来使……”
南明帝听到此言,面上恍然大悟。他轻皱眉头,“既然此事与东临无关,那这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此话,也是说底下的人听。
李公公听完,深深鞠一躬,退至旁边。
至此,针锋相对的早朝就此结束。
东临之事连同圣旨一同交到谢京墨的手里。
文武百官都已离开此处,而谢京墨在此,等一道圣旨。
还有一人未走。
姚家家主姚榭水。
“少师。”姚榭水站在他的面前,他在谢京墨拿到圣旨之后,说道。
谢京墨抬眼望他。
眼睛能替人说出很多话,所以谢京墨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就已知晓,他这声少师后的话。
这声少师与以往不同,因为以往他们会处在平等的地位。
宴会上的人除百官外,就是百官的家眷。
谢京墨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抬头望着姚榭水。良久,没有给他答案。
“好,我会的。”他答的这声对于姚榭水来说,宛如幻觉一般。
“多谢少师。”他缓缓答道。
风将这句话吹到谢京墨的耳边,那人手握一卷圣旨,走得很快。
风会记得所有发生的故事,例如雾中的露花,雨中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