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斯·沃伦正拿着一本厚厚治疗师学徒指南,看上去是为想要成为治疗师的学生们写的。小巫师们围拢过去,翻开的一页用芝麻大小的黑字挤挤挨挨地写道:
“……根据既往病例,我们可以概括导致青少年巫师魔力衰竭的原因如下:
一、外源性因素
1.吸取魔力或生命力的黑魔法、诅咒及黑魔法物品
2.阻碍魔力传导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3.使魔力逸散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4.阻碍魔力发育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5.严重的躯体或灵魂损伤
6.极端的精神刺激
二、内源性因素
1.极端营养不良导致魔力发育停滞
2.严重魔力透支导致魔力发育损害
3.使用魔力不当导致魔力发育损害
4.血缘性诅咒或发育病
5.精神心理障碍
三、自然生理过程
1.魔力透支后的恢复时期
2.严重外伤后的恢复时期
3.女巫怀孕
……”
大家勉强把这页写满了字母的纸读了一遍,只觉得像是读了一张护树罗锅挠过的树皮。这一长串医学名词像霍格沃茨的南瓜汁一样,又黏糊又寡淡,从左眼睛进、右眼睛出,让人晕晕乎乎,没有在脑海里留下任何涵义。
直到看见最后一行时,小巫师们纷纷恢复了精神。
“哦!女巫怀孕!”几个男孩怪叫起来。
艾达看见阿格尼丝·沃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是一种可能。”
“我们要先进行一些排除。”
“严重受伤——这首先可以排除吧?”
“还有营养不良。”
“他们有什么血源性诅咒和发育病的传言吗?贝格莱家和库珀家?”
“从没听说过。”
“魔力透支?”
“也有可能。但是那不至于让她那样吧?”
“如果魔力透支了,她应该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要一瓶魔力补充药剂。但她没去。”
“怎样算魔力使用不当?”
“这条我也读不太明白。或许是说使用黑魔法?”
“但多的是人在使用黑魔法。”
“她也有可能怀孕了。”
“可是——她还没有毕业呢。”
“但这是违反校规的……”
“这种事偶尔会有吧?但不太多。”
小巫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用气声讨论起来,但话题逐渐转向了八卦的方向。
“这两种假设似乎会导向两种相反的结论。”奥斯卡·霍普金斯说,“我们之前是怎么分析的来着?”
“假设她是受到了食死徒的袭击,用诅咒、魔法物品或者药水,那么她的未婚夫特拉弗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阿格尼丝·沃伦说,“因为其他的几个食死徒嫌疑人不像是和她有很大的私人恩怨。这也和传言相符——他们关系恶劣。”
“嘿!!”贝利亚恼火地说,“我哥哥才不会——”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平斯夫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了。艾达赶紧按住他:“别急,贝利亚,我们只是在说一种假设。”
“对呀,”南希也接着说:“那么如果她怀孕了……”
“就说明他们其实关系很好,正和传言相反,他们很相爱,是不是?”吉娜·达伦高兴地说。
“没错。”富兰克林说。
艾伦·布朗再次强调:“可是,这是违反校规的!”
“噢,别把傻话说第二遍,布朗。”
“好。我们现在从指南里查到了会导致魔力衰竭的情况。”奥利弗·甘普说,“那接下来呢?”
“我们要确认他们分别是哪种情况。”吉娜·达伦立刻说。
“说得对。”
“这只是一份目录,我们该找些更详细的例子。”艾伦·布朗说。
“不错。”
“安东尼只做了一天哑炮。第二天他就好了。而且斯图尔特教授说,没有黑魔法和诅咒的痕迹。”南希回忆着细节,兴奋了起来,“我是说,或许每一种情形会在细节上有不同的表现——”
“这样说起来,他们的表现并不很相同。”贝利亚眯起了眼睛,“我在休息室里听到有高年级在议论,她今天也没有使用一个魔法。”
“不如我们就再分头找找吧。”艾达说,“要着重注意每一种原因导致的魔力衰竭的具体表现。”
于是二年级的聪明人们又四散开来。不一会儿,艾达从杂志上翻到了一篇论文。上面写道:
“……由于魔药的普及运用,女巫难产的比例大大低于麻瓜女性。但与直观认知相悖的是,根据我们的研究统计,女巫在怀孕期间遭受意外而流产或死亡的可能性却比麻瓜女性更高。
我们基于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产科近70年的档案,发现这一数据的成因出人意料:因胎儿需吸收母亲的魔力发育,怀孕的女巫会根据个人体质不同,逐渐经历不同程度的魔力衰减。部分女巫在数天甚至数月时间里无法使用魔法,其状态近似于哑炮。但是她们往往忘记了自己暂时失去了魔法,对各种潜在的危险疏于防范,或者在遭遇意外时本能地挥动魔杖却不能奏效,以致于出现悲剧事件。
此外,我们的研究还发现,部分女巫对这段“近似哑炮”的时间产生了心理阴影,这可能导致更高比例的生产后抑郁,这一现象在传统巫师家庭出身的女巫中间尤甚。
在这些病例里,我们发现一种情况普遍存在,即女巫难以对她的婴儿感到亲密,因此将婴儿扔给小精灵照料。我们认为这应当被定义为一种心理上的异常状态,尽管这一现象被冠以习俗之名,长期被巫师界所忽视……
……”
“你们该看看这个。”艾达招呼大家说。
这篇文章比治疗师学徒指南好读多了,大家很快看完了。
“逐渐衰减。”南希说,“但安东尼是突然发生的。”
“库珀当然不会怀孕!”
“所以——如果她怀孕了,她就可能要连着做好几个月的哑炮。”
“可她现在七年级,马上要进行NETWs考试。”阿格尼丝说,“如果她连着做好几个月的哑炮——NETWs该怎么办呢?”
小巫师们沉默了一阵。
“我觉得——”作为一个正直的赫奇帕奇,奥利弗·甘普肃容说,“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他不应该让她在这个时候怀孕。这,这太不合适了。”
“是的。”霍普金斯也说,“先前的那个结论不太严谨。”
“这看起来比诅咒更像谋害。”吉娜·达伦忍不住小声说,“甚至更为阴险。”
南希·费舍尔又回想起了一个细节,她总是那么细心。
“艾达,艾伦,你们记不记得?”南希说,“在圣诞假期之前,决斗比赛的时候。那时候贝格莱的状态看上去就不太寻常。而且那天特拉弗斯几乎没有还手。”
她这样一说,几个看过比赛的小巫师都想了起来。
大家又回想起有关两个继承人、殊死搏斗、抓住把柄和企图吞并的那些传言。从表情上看,聪明人们已经纷纷阴谋论了起来。
“逐渐衰减——她是不是在那时就发现不对了?”
“所以她那是恨上他了,是不是?”
这听起来竟然能一一对应,但艾达还是觉得十分古怪。她想起在有求必应室里,画像们说‘那孩子绝不会’的情形,欲言又止。
贝利亚的脸色阴沉,但也没话反驳。
“嗯……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特拉弗斯。”富兰克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