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测验在魁地奇球场举行。

斯图尔特教授兴致高昂，提前许多天就开始布置场地，把几个魁地奇院队都赶去了别的地方。

其他教授们本觉得他在胡闹。但一从学生们那儿听说了加学院分的事，都不由得暗自关注了起来——六个五十分！六位优胜由四个学院分配，这可是真正事关学院（和院长教学水平的）声誉的。

于是，不知怎么的，四位院长也出现在球场帮起忙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和庞弗雷夫人为这次决斗测验熬制了充足的魔药，斯普劳特教授甚至让几个赫奇帕奇的级长去厨房预定了零食和茶点。

学生们更是摩拳擦掌，有仇的想要报仇，自恋的想要出名，内卷的想要加分，剩下的则都很喜欢看热闹：这个斯图尔特教授一拍脑袋想出的期中测验，竟逐渐成为全校瞩目的重大赛事了。

圣诞节一周前的星期六，小巫师们都起了个大早，结伴往球场去。

魁地奇场地已经大变了样：十二个圆形擂台两列排开，基座上镌刻着符文；弗立维教授的防护咒像巨大的肥皂泡那样罩在擂台上，确保咒语不会飞出擂台，殃及旁人。每个年级都分到了两个擂台，周围的观赛区竟然还放置了摆满点心和玻璃杯的餐桌，敲敲杯子，杯中就会出现饮料，和餐厅里一模一样。

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前来兜售小商品。

“嗨，同学，来看看！”他们一个在胸前背了一只大藤筐，另一个从中捡起商品来向他们展示：“横幅彩带，‘猫头鹰之眼’观战眼镜，全自动巴掌器，百倍洪亮小喇叭。这里什么都有！”

“哇哦。”艾达惊叹，“这里是要举行魁地奇世界杯了吗？”

在买了一只小望远镜之后，赫奇帕奇又凑了过来，神秘地说：”我这儿还有些别的。痒痒虫粉，脚底抹油喷雾，臭蛋炸弹，仿真曼德拉草——即拔即用！帮你三秒结束战斗。要来一点儿吗？“

“呃……”

学生们一到齐，斯图尔特教授就让大家抽签，两两配对。几个高年级的编队长被教授调来给低年级做裁判。

艾达很快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擅长决斗。她胆大心细，经过半个学年的球队训练后比从前强壮了许多，又会使用好几个超纲的咒语。

她接连打败了拉文克劳的奥斯卡·霍普金斯和赫奇帕奇的大卫·安德森。第三轮的时候，她抽中了自己的魁地奇好姐妹莫妮卡。

在她上台前，阿诺德装作若无其事地晃悠一圈，不动声色地从艾达身边经过。

“拿着这个。”他间谍似地说，用魔术师的手速把胡桃木魔杖塞进了她的衣兜里，又若无其事地晃悠着走了。

莫妮卡在魔咒上不如艾达，但在体能上势均力敌，灵活性上则更胜一筹。这名魁地奇恐怖分子也知道艾达会的咒语更多，因此开局念了一个飞毛腿咒，就向她飞奔而来。

她们根据斯图尔特教授的教导互相略施了一些拳脚，然后还是免不了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彼此的魔杖都脱了手，于是一个压着另一个，在擂台上翻来滚去。

最后，莫妮卡翻身坐在了艾达身上，手脚并用地压住了她。

“怎么样，”莫妮卡咧起嘴角说，“服不服输？”

“哦——！”小巫师们屏息凝神。

艾达恰好还有一只手可以活动。

她没说话，仰躺在地上休息了几息，对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莫妮卡顿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速速禁锢！”

“哇哦——！！”小巫师们欢呼起来。

“打得漂亮！”莫妮卡被捆在地上，毛毛虫似地蠕动了一会儿才坐起了身子，“你什么时候藏了一根备用魔杖？真酷！”

艾达不禁有些得意起来，但她的得意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她的下一签是海德拉·希斯菲尔德。

艾达站上了擂台。希斯菲尔德站在对面，平日里披散的棕色长发扎了起来，盘在了脑后。她朝她微微举了个躬，等待她先开始。

二年级的小巫师们在决斗课上大多以漂浮咒开始，以肉搏结束。这是因为他们会的咒语还太少，不够打出一整套足以制服对手的攻击。可她和希斯菲尔德不同，她们都知道许多高年级课本上的攻击咒语。这时以漂浮咒开局就不合适了，艾达心说，那就太慢了。

想了想，她决定以一个范围攻击开局，并在攻击后立刻向她接近。可还是来不及：希斯菲尔德念咒极快，手势也比书上的标准描述更精简，且念咒前几乎不需要思考，一个接一个毫不停顿。艾达念一个咒语时她能念两个，就那样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

“万弹齐发。”

“统统消失——障碍重重。”

“盔甲护身。”

“除你武器——昏昏倒地！”

不出几个回合，还没跑过擂台的一半，艾达就被她击倒在了地上。希斯菲尔德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你真厉害！”

“承让，你也很不错。”那姑娘礼貌地对她点点头，波澜不惊地说。

艾达跳下擂台，看见弗兰挨着贝利亚坐，正朝她招手。

“来这儿坐，艾达。”弗兰说，“欢迎加入观众席，你打得真不错！叫我说这实在是你时运不济：要不是遇上了希斯菲尔德，你还得应赢上两局。……我恐怕希斯菲尔德要夺冠了。”

艾达眯了眯眼睛。

“这倒不一定。我觉得阿诺德会赢，今天出发前，他和我说他很有信心。”她思索了片刻，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来，“我要押阿诺德优胜，五个西可。”

边上传来一声充满酸气的鼻音。她一扭头，看见贝利亚正满眼阴云，他的后脑肿了一个大包，正举着一个冰袋冷敷。

“……他这是怎么啦？”

“很不幸地，第一局就抽中了希斯菲尔德。她倒是绅士地——淑女地让了他两招，不过都没击中。”

“然后呢？”

“一个‘昏昏倒地’结束了战斗，又不幸地磕到了头。”

“噢……”

二年级的比赛进行的很快，且结果大多在同学们的预料之中，与平日里在决斗课上展现的水平大致相同。

只有两场比赛出人预料：一场是格兰芬多的南希·费舍尔打败了赫奇帕奇的奥利弗·甘普：这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下手可一点儿不轻，而在魔咒上很擅长的甘普却意外地缺乏运动神经。

还有一场是格兰芬多的约瑟夫·克拉克把斯莱特林的班杰明·埃弗里狠揍了一顿：虽然他仍旧一个咒语也没使出来，却把斯图尔特教授教的几个格斗动作学得极好，把埃弗里按在了地上，揍得他大声叫投降。

留到最后的果然是阿诺德·贝格莱和海德拉·希斯菲尔德。此时大家都已成了手下败将，围坐在观众席上，聚精会神地观看他们的巅峰对决。听说二年级已到了决战时刻，斯图尔特教授也背着双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

希斯菲尔德站在擂台一侧，微微屈膝，摆出一个即刻准备移动的姿势，专注地看着阿诺德，似乎正对他有所评估。

“她认真起来了。”弗兰说，“她的状态和之前和你决斗时不一样。”

艾达没说话。她刚才找机会把胡桃木魔杖还给了他，并且她知道他还有他爸爸的魔杖——他身上有三根魔杖。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一根魔杖都没机会用上。

在斯图尔特教授宣布“开始”的一瞬间，希斯菲尔德几乎立刻发出了咒语：

“力松劲泄！”

阿诺德侧身躲过了这一击，但她似乎能预料到他躲闪的方向，紧接而至的第二个“力松劲泄”正中靶心。这使他腿脚一软，魔杖也差点儿从手里掉落，不得不稳住重心，勉力重新抬起魔杖；但在他念完第一个咒语前，下一道攻击接踵而至。

“封喉锁舌！”

阿诺德哑火了，他还不会无声咒。

“昏昏倒地！”

……战斗在五秒内结束了。

观众席上一篇嘘声。

“嘘，还以为他多厉害呢，白期待一场。”

“希斯菲尔德简直是不可战胜的……”

“是什么使你昏了头，琼斯？”贝利亚揉着脑袋后的大包嘲笑艾达：“用你那被游走球砸糊了的小脑想想，他学了不到半年，怎么比得过别人经年累月的练习？”

“你看走眼啦，艾达。”弗兰摇头晃脑，含笑把她的赌金收入口袋，“谢谢惠顾。我就说了！可你竟然不相信一个迪佩特的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