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告辞。”
秋稚出了屋后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被元嘉殿下吓住了?”
“哪有,秋稚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坊间传闻里、话本子折子戏里的公主要么娇纵蛮横,要么善恶不分心狠手辣,可今日一见,倒只觉得这样仙女般的人物只可远观。”
“你倒是会夸人,方才就该让你替我说话。”
“不敢不敢,光是上前递交匣子那几步,双腿都颤抖发软,更别提说话了。”
顾如歌被秋稚那副夸大的神色逗笑,以扇掩面。
“娘子别笑我了,都羞死人了。”
“哈哈哈,好好好,不笑了,快些走吧,迟了可是要受罚的。”
二人快步向前走去,岂料前路曲折过大,被遮挡了视野,顾如歌不慎撞上了人。
脑袋嗡嗡,鼻尖也犯酸,待模糊的眼前清晰时,顾如歌看清了眼前人,如遭雷劈。
“姑娘没事吧!”
两人双目对上片刻,顾如歌立即跪地,秋稚不明就里地也一同跪下。
“臣女冒犯太子殿下,罪该万死!”
“你是……阿玉?”
太子将礼制规矩、男女之别抛在脑后,将顾如歌从地上拉起。
“臣女剑南节度使之女顾如歌,并不是殿下口中的阿玉。”
顾如歌急于摆脱太子,一颗心砰砰跳着。
太子眼中闪过疑惑,瞬息消失。
“是孤唐突,顾娘子莫怪。”
“寒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臣女先行告退。”
得到太子准允,顾如歌逃也似地消失了,太子却久久驻足。
“殿下?”
“走吧。”
太子殿下与随行的内侍一同离开,林中只余风吹叶动沙沙声响,无事发生一般。
这厢顾夫人见顾如歌匆匆赶回,心生忧虑。
“怎么这副急匆匆的样子?”
“没有,我同公主殿下多说了几句话,怕耽误宴席,所以就有些着急。”
“喝口茶顺顺吧,宴席也快开始了。”
顾如歌结果顾夫人递过来的茶水,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太子殿下,松云寺后山的密谈,双生子,一时间在她的脑海中如浪花般翻腾浮现,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死死刻在她魂魄里一样。
阿玉,阿玉,阿玉……
她沸腾翻滚的思绪忽然之间被打断,“嗡——”,耳边蜂鸣不断。
在这世间能被错认成她的就只有顾似玉,阿玉就是似玉!
怎么会如此?太子怎么会同似玉认识?太子又怎么会看见似玉的模样?
“……松云寺……”
顾如歌喃喃着,顿然醒悟。
什么在松云寺遇到的朋友,什么久别重逢的故人,都是被半参了虚实才告诉似玉的,而她自己从来没有质疑期间的巧合。
顾如歌以为只要自己瞒着那件事,便不会有人被牵连,可现在似玉已经和太子殿下结识,甚至有可能见过似玉真容,如今又撞见了自己,下一步很难不想到自己与似玉双生之实,再之后完全不敢设想……
顾如歌一时间被悲怆笼罩,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前方的的母亲,茫然无措。
“咚——咚——咚——”
钟鸣三声,宴席开始,乐声响起,所有人都沉浸在宴饮之乐中,只有顾如歌惴惴不安,却又无以慰藉。
“娘子酒水要撒出来了?”
顾如歌连忙停下手中动作,挺直的背脊颓然松懈。
“娘子自从撞见太子殿下后就如同失了神魂一般,也不知女婢是不是听错了……殿下口中的阿玉就是似玉娘子吧……”
顾如歌看向秋稚紧张担忧的脸庞,莫名的酸楚直冲鼻头。
“许……宽心,不会出事的,似玉有分寸,别慌了阵脚,也别告诉阿娘。”
“是。”
顾如歌定下心神,看向台上与帝后举杯的太子,目光坚毅,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断绝了似玉与太子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