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手上握了部手机,她时不时低头摁亮屏幕,又点进微信去,在置顶的那个对话框里反复划拉。
记不得一共发了多少条消息了,总之只有她一个人在说,对面永远收不到。
许岁愉熄了屏,转身回屋。
这个寒假,除了学习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事了……
她还是头一回,这么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中,以至于所有的活动邀约,都被她给拒绝了。
开学后又是数不清的考试,直让人连连叫苦,却又不得不死咬着牙坚持。
许末拿到女儿的成绩单,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随后很快找来眼镜戴上,才迫不及待地把唐曼叫来一块看。
“这进步也太大了,”她眼镜都歪了一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又惊又喜∶“妈妈虽然不强迫你学习,但是看到你现在进步这么大,还是很为你高兴的嘛。”
“哦对了,听说那个女孩子的成绩很好啊,你再努把力,不说能超过人家,起码能让你们之间的差距小一些。”
许岁愉抿唇笑了笑,没接这句话。
四月过后,天气渐渐变热,时间也好似开了倍速一般,大家都拼了命地学,恨不能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
也许是太过投入,太过奔忙,以至于直到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响起,她们才缓过神来。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许岁愉把全部的书都给了卖废品的老奶奶,收拾东西时,一本写满笔记的本子从抽屉里掉出来砸到了手上,她便顺手翻开。
里面的字迹工整,和她的很不相像。
许岁愉抬眼,眼前莫名又浮现出从前宋安然给她讲题时的画面。
少女无意间在纸上写下的笔记,却成了她小心翼翼保管三年的珍宝。
“孩子,你这些书还要不要的?”
老奶奶拖着麻袋,站在她身后,苍老的声音令她瞬间回神。
“这本我留下,其它的您都拿去吧。”许岁愉站起身,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收好。
考前只觉得累,但真正考完以后,比起轻松,更多的似乎是空虚。
“高考完了想去哪里玩啊?”饭桌上,许末乐呵呵地看着她,问道∶“我和你唐妈妈带你去啊。”
许岁愉咬着筷子,顿了一下,“不用了妈妈,我今晚约了同学,要出去走走。”
可是走去哪儿呢?
她其实根本没约人。
下午的时候陈栀来过电话,问同学聚会来不来,她想了想,还是推掉了。
许岁愉衣兜里揣着部手机,她没开手电筒,就那么就着夜色走了不知有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居然已经站到了公交站旁边。
她看向牌子,不觉咽了口唾沫。
下一班……是去往宋安然‘家’的方向。
脑子里斗争了许久也没个结果,最后在车子开来时,她还是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这一趟没什么人,她随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扭头看窗外。
自从宋安然走后,她就再也没坐过这一班车,也没再走过这条路。
一切都那么熟悉,像是发生在昨天。
又是那么陌生,就好像,她们上一次见面,上一次相拥,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但其实啊,一年前的今天,她们才刚在一起不久。
许岁愉凝视着窗外,在广播提醒到站时,才整理裙摆,跟在几人的末尾走下车。
已经大半年没来过了,但一下了车,就仿佛有肌肉记忆一般,不自觉就走到了那个地方。
她站在楼下,那棵老树下。
许岁愉仰头,看着各自忙碌的人群。
四楼的灯亮了,从窗户那里可以看见,满屋子都被照得锃亮。
已经有别的人住进去了啊……
许岁愉低头,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子。
她忍不住去想那个人。
高考结束了,宋安然考得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她猛地抬起头,想起了一件事——
她明天,一定要去个地方。
早上的晨露未干,地面还有些湿润,嫩绿的叶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伴随清风掉落,和土地融为一体。
趁着太阳不大,许岁愉背了包,匆匆地赶到山脚下。
现在还没到假期,人不是很多,因此爬起来要比上回轻松些。
她要去看一看,她们当年祈过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