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安然发出一声疑问,直到对方把鞋子又往她跟前挪了挪,脑子才忽然转过弯来,“这是……你给我的?”
“嗯,”许岁愉应了一声,托起腮看她,“我以为很明显了。”
宋安然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讶变成惊恐∶“这我怎么能要?你快拿回去,我不用的。”
“怎么不用了?”许岁愉的目光落到她脱了一半的鞋子上,反问∶“你该不会是想拖鞋跑吧?”
“这么冷的天,你光脚踩在地板上跑两圈,还不得感冒了,”许岁愉站直身子扶着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劝道∶“然然你想想,你要是感冒了,我还得陪你去医院不是?而且周末谁来给我补课呀?”
“所以我这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呀。”
宋安然没答话,脱了一边鞋子的脚尖踩在草坪上,冰凉中又带些刺挠感,只要一把全脚掌放下,她就止不住地想打喷嚏。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默默换上了许岁愉带来的新鞋。
“我不会白拿你的。”宋安然又补了一句。
女生们围在跑道起点处,个个手握成拳,手心直冒汗,只待一声令下,所有人如同强夺珍宝一般挤着往最里圈跑。
刚下过太阳雨的地面还有些滑,第二圈开始后,一小半的人落在了队伍后边,多数人捂着小腹,咬牙坚持跑完。
宋安然从前上学的时候都是靠双腿跑着去的,因此八百米对她而言算是小菜一碟了。在还有半圈就到终点时,她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扭头想寻找许岁愉跑到哪了。
对方大概是落在后面的那一批,再加上太阳光直冲眼睛照,她找了半晌也没见到人影。
忽然,后边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几名女生围到一起去,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宋安然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忙掉头快步往回跑,和跟在身后的第二名擦肩而过。
“让让,麻烦让一让……”
宋安然艰难剥开人群,只见少女半跪在地上,手指反复揉搓脚踝,脸色还有些苍白。
周围全是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是不是你把人绊倒的?快送人家去医院啊。”
“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谁知道是谁给绊的?”
“……”
终点处穿着体育服的老师不停吹着哨子,不耐烦地催促∶“都围在那干嘛呢?还不赶紧跑,分数不想要了是吧?”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而原来的第二名此刻也成功反超,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上来,”围观的人都散开后,宋安然走到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
许岁愉愣了一下,眼里的惊讶转瞬即逝∶“不行,你背不动我的。”
“我能背动,”宋安然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相信我,不会让你摔的。”
“那边那两个干什么呢?”前头的哨子声再次‘滴滴’响起,那老师见催不动这两人,干脆指名道姓∶“宋安然,体育这十分你确定不要了?”
这边宋安然已经把人背起,背到背上时还轻轻往上颠了颠,她答非所问∶“老师,她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那老师却显然是个不太近人情的,询问第二遍时语气更加严厉∶“我问你是不是不想要分数了?”
宋安然从他身边经过,她犹豫了一秒,随后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那就不要了。”
“行。”
体育老师立刻埋头在名单上写了些什么,宋安然也不去看,满不在乎地背着人一步步稳稳的朝校医室走去。
“然然,”两人走了许久,许岁愉才叹口气,打破了这沉默,“我这次是不是拖累你了?”
“没有,”宋安然回答得很干脆,语气里还有一丝丝的骄傲∶“你忘了上一次月考,就算没有这十分我也还是第一。”
说完这话,她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背上的人轻轻笑了一声∶“然然真厉害。”
去了医务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姐姐给许岁愉擦了点黄绿色的药水,又嘱托了几句话,总之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还是不要背我了,”许岁愉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上面药水的刺鼻气味还没散去,她忽然扭捏起来∶“万一蹭到你衣服上就不好了。”
“没关系,”宋安然又一次蹲在她前面,耐心说∶“上来吧。”
走出校医院,校园里空荡荡的,已经没剩什么人了,只有树叶被风吹落的簌簌声。
听说宝贝闺女在学校摔伤了,许末风尘仆仆地开着车,早早便在门口侯着,宋安然也把人背到门外,亲眼看着对方上了车才放下心来。
*
“听你们老师说,你今天做了件好事啊?”
出租屋的门刚打开,宋安然一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的问话。
她知道宋文秀这是要为那几分质问自己了,也不多狡辩,只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但文化课的考试,我会好好考的。”
“你知不知道大考中少了这十分能被多少人超越?”宋文秀气不打一处来,话匣子才刚打开,门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气恼地摊在椅子上,摆了摆手∶“去开门。”
宋安然听话地把门打开,在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后,吃了一惊∶“怎么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