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要杀我了,也行,那我便等着好了,只是你莫要让我再失望,毕竟像上次那些歪瓜裂枣,实在败兴。”叶昀平静的脸上微微有一丝反感,她伸手扶住一旁的树,靠了过去,仍旧一副疏懒的语气。
阮湘湘气的冷笑:“放心,这一次,你没机会失望。楚琰你……”
眼见叶昀背靠在树上开始大口喘息,脸色发白,似乎又是哪里开始疼,额上也生出了些细密的汗,楚琰用力甩开手腕上的手,跑了过去将人扶住:“怎么样?又疼了?”
叶昀看楚琰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并没领情,而是将力气全数靠在树上支撑着,柏树的粗糙外皮磨蹭着她的背后,硌的背疼。待疼痛稍微缓解后,这才缓步走到石碑前。
从竹篮里取了酒,拔了塞子一一倒在墓碑前,最后在他母亲碑前蹲下,将一把纸钱轻放入尚未燃尽的新灰之中,随后凝着碑身掷地有声道:“既已归去,便安心投胎去吧。你们的仇我记下了,至于你们这个花心大萝卜,必不会有事。”
闻言,楚琰微怔,一股暖流涌上心口,却又听她后半句话,气的反驳道:“你说谁是花心大萝卜呢?”自己心中从未有过人,也从未沾花惹草胡作非为,怎么自己在她心里,竟成了花心萝卜了?
“怎么,见了美人,耳朵都不好使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日日留恋烟花柳巷沾花惹草?难不成是我?”叶昀侧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着星光。
“我没有,叶昀你……”楚琰气结。他不否认之前确实留连烟花之地,可那也是为了故人托付,他可并不好那一口。想解释,可又顾及阮湘湘还在,有些事情也不好说的太直白,哎,总归来日方长,日后再解释吧。
叶昀起身,从碑前退开,目光侧过来,却并非是看他,而是睇着他身侧的阮湘湘,那光亮的眼睛里露出一股子戏弄的幽怨来:“哟,这都改口了,先前可还叫我昀儿来着。”
“我……”楚琰刚想反驳,阮湘湘倏地转头看来,他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方才他与阮湘湘划清界限的交谈,在叶昀眼中或许只是相亲相爱的相处?!她这是,在吃醋?
心中莫名欢喜,却也不想她多有误会,遂要解释,阮湘湘却突然对着她怒骂起来:“叶昀,你果真还和当年一样不要脸,不知羞耻。”
“阮湘湘,你休要胡说。”也许是知道叶昀不是这样的人,也许是心疼叶昀被人污蔑误会,楚琰一瞬便满心上火,斥责道。
阮湘湘对他的斥责震惊不已,却是冷笑:“我胡说?你知道什么啊你就说我胡说,你倒是问问她自己,我没有没胡说?”
楚琰从得知叶昀下山真相之后,便铁了心要追随这人,是故内心决不允许他人再诋毁叶昀一句,即便对方说的是真的也不可以。
“她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什么,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就这么笃定?”阮湘湘失望的冷笑。
楚琰再想说,叶昀已先他一步道:“羞耻?湘湘竟然也有脸说这二字,我倒是想问问湘湘,羞耻这两个字,究竟是谁教会我的?!”
闻言,阮湘湘脸色一红,又是一白,似乎想到了十分恐惧又羞耻的事情,冷笑道:“哼,便是我教的又如何,你一个野种,也配登堂入室,作出那等勾当……”
“湘湘。”楚琰呵止阮湘湘的同时,阮湘湘的话也戛然而止,随即突然后退两步,瑟瑟发抖,目中的滔天仇恨尽数消失,漫上来自地狱深处的恐惧:“你又怎么了?我今天可没激怒你。”
楚琰微愣,看向叶昀,后者神情浅淡,平静的脸上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薄怒,若说她眸中先前是冰川,此刻便是冰刃,寒芒四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亦被这目光惊到,霎时心惊肉跳,脱口唤她:“阿昀。”
周身瞬间凝结起冰寒气息的叶昀并不理他,而是向着阮湘湘踏出一步。
阮湘湘身子猛地一晃,险些站不稳:“你别过来。”有了上次竹舍的教训,阮湘湘此刻心有余悸,虽然她安排了人杀她,可并不是现在。如果现在惹恼她,按照上次的情形,只怕她根本没法活着下这座小山坡。
想到那日竹舍叶昀的失常,楚琰忙一步上前扶住叶昀,轻唤她:“阿昀,冷静,别生气。”
叶昀美睫微抬,一股杀意一闪而过,继而归于平静,她转头来,盯住他问,周身的冰寒冷意也逐渐溃散:“你,怕我杀她?”
阮湘湘闻言也倏地看来,惊恐之中一脸期待。
楚琰一愣,垂头错开叶昀质问的眼神,他是怕她杀她,怕她误杀后后悔,他也不想让她杀人,如果需要,他可以代劳,他不想她午夜梦回,恐惧出一身冷汗。
见楚琰不回答,叶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内息,末了看向阮湘湘,她眼中的得意呼之欲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烦闷来,她感觉有些累,不想再见这两人,遂勾起唇角,给出一抹恬淡的笑对楚琰说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他舍不得她杀阮湘湘,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毕竟相识多年,即便被背叛一二,但那到底是个美人,她没什么好怪罪。既然他们难得见面,她又何必夹在二人中间招人烦呢,遂转身往坡下走。
楚琰猛然抬头,心一沉,他懂那笑背后的冷意与警告,还有一抹失望。想送她下坡,叶昀却挥了挥手,拒绝他搀扶跟去,心木然一抽,她生气了吗?
阮湘湘看到叶昀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跑过来拉楚琰:“阿琰,谢谢你护我,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阻止叶昀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