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侧院,停在之前奶妈子待过的地方,阮湘湘指着地上斑驳的血迹道: “快看,这里。”
刹那间,楚琰心脏剧烈颤动,立刻跪下开始辨认。
地上的字用血写就,笔法不连贯,有些模糊,若不细看,极容易被忽略。
松散的‘口’字写的横不平竖不直,像极了两条偶遇的虫子,‘口’字边上连着一点,像横又像竖,歪歪扭扭,属实难辨,若不是情况特殊,他绝不会承认这会是人写的字。
可没办法,他要报仇,这又是目前发现的唯一线索,只得努力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比对筛选,试图找出真相,查出凶手。
“阿琰,是个‘叶’字。”忽然,阮湘湘指着地上的血字,激动的脱口说道:“你看,左边一个口,右边一竖,可惜字还没写完,还差一笔。”
听到‘叶’字,楚琰脑子轰地一响,下意识就朝不远处望了一眼,然后才开始在血字上方描摹。
对视上那双再一次望来的隐忍而质问眼神时,叶昀微微一怔。
看我?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弄的?
烦躁地看向九棘,恨不得胖揍他一顿:“看吧,你弄的好事,狗东西,果真上当了。”
那血迹并非什么线索,不过是九棘弄出来的把戏。为的,就是让楚琰误会。至于如何误会,误会谁,就得看他的理解能力了。
虽然她并不介意被误会,可面对那双充满质疑的眼睛时,还是有些不爽。好歹也救过他一命,竟对她半点信任也没有,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真是可恶!
看她不悦,九棘也有些愧疚,遂宽慰道:“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只怕不这么做,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同我们回三七阁。只是没料到,他怀疑的竟如此干脆,如果他再聪明一些,便也会怀疑古濯。不过有了之前被古濯拦堵一事,不管怎么怀疑,视你为敌还是视你为友,三七阁都是他目前唯一且最好的去处。”
“那可未必,这狗东西,我看鬼着呢,指不定会自投罗网跑去投靠古濯。”叶昀沉沉叹了口气,对九棘的说法并不完全认同,只是这么做,总比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三七阁省事一些,遂道:“算了,顺其自然吧,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办,我先回了。”说完,便走了。
九棘没跟上,继续站在暗处观察着。
楚琰一直盯着叶昀,这会儿见她一声不响的离开,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有些绷不住。
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解释吗?是不是代表她已经默认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了?
楚琰颓然瘫坐在地上,用拳狠狠砸着地面,绝望地仰天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阮湘湘被他的举动吓到,赶忙抱住他的胳膊制止:“别这样阿琰,你会受伤的……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除了三七阁的人,还会有谁。她会当着我的面杀了青青,我就该知道,她究竟有多可怕。”他竟然真的相信她会保护他。
楚琰看着叶昀消失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着,明明知道她已经走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问,问她,也是问自己。
见楚琰情绪激动,阮湘湘使劲拽住楚琰袖子,试图让他保持镇定:“阿琰,你冷静一点。你好好想想,你与三七阁究竟有何过节,会让他们下这般狠手。”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楚琰痛苦地自言自语着,发泄心里的愤怒与失望,疑惑与不甘,她终究是歹毒心肠,狠辣角色,他就不该信她,他就不该认为她是好人。
阮湘湘双目含泪地看着楚琰,疑惑地看向他吼叫的方向,却什么也没发现。
衙门的人是在半个时辰后到的,楚琰很不能理解他们的办事效率,对他们的办事态度更是愤怒难忍,险些大吵起来。若非阮湘湘一直在旁劝阻周旋,楚琰必定会被带回衙门吃顿板子不可。
待得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仵作才从内堂神色如常,不急不慢地出来。
楚琰赶忙跑过去了解状况:“大人,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仵作慢条斯理地整理工具,对阮湘湘笑着颔首,又朝楚琰拱了拱手,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凶器是一把普通匕首,长约五寸,切口一致,都是刺中心脏,刀伤不致命,血尽休克而死。”
楚琰:“普通匕首?”
“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匕首,但凡店铺,都能买到的那种普通匕首。”仵作顿了顿,又善意地补充了句:“凶手多半就一个人,还有强迫症。”伤口能出奇的一致,普通凶手真还做不到。
这个回答让楚琰有些抓狂,脑子顿时乱成一团,一个人,还是强迫症,就把他全家杀了?这不是很滑稽可笑吗?除非他能分身,否则一个人受伤,呼喊时别人不会逃走吗?
遂烦躁的问道:“查不出凶手是谁吗?”
“谁家查案子,看一眼伤口就知道凶手了,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仵作突然皱眉,惊奇地看着两人:“再说了,你这证据少的可怜,现场也被毁了,我去哪里给你找凶手。”
楚琰想反驳,却被阮湘湘拉住。
阮湘湘柔柔道:“大人辛苦了,我们回来之前,人就已经被装进了棺材停放在这里。所以,只得辛苦大人多多费心,务必帮我们查出凶手。”
仵作想来与阮湘湘是旧识,见她开口,便稍缓了语气,遂看着楚琰道:“恕我直言,你家这情况看着不像是单纯的入户抢杀,倒像是有目的的灭门。阮姑娘是知道的,有些事,不是我们衙门想管就能管的了的,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依我看,你们还是从旁想想法子,好好回忆回忆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遭此大祸。”
听到这番说辞,楚琰心狠狠一沉,想到今日前前后后遇到的事,实在蹊跷的很,遂拽紧了拳头。
阮湘湘犹豫了下,问道:“大人,近来,长安可有类似作案手段?”
仵作回头看了眼同僚,稍稍犹豫了片刻,仿佛忽然想起来一般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两年前,淮阴梁家满门被灭,据说,凶手就是用的类似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