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会再出错了吧?”
想到一连三次都找错了人,叶昀便有些丧气。
九棘看出她的心思,连忙解释道: “应该不会错了,线索也全都对上了。人是云裳坊星云街的何家大夫人,何夫人幼年不喜女工,因此绣的东西极少,而你给的那半截香包,正是她当年嫁人之前绣的最后一个。”
“嗯哼,你这么说,难不成何家夫人和老东西有一腿?”
香包多是女儿家佩戴之物,若遇心仪之人,便会亲自绣好赠予,算是女子的定情信物,何家夫人婚前所绣不是给自己丈夫,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想到不苟言笑的老东西和绣娘竟有些前尘往事,叶昀瞬间八卦起来,赶紧追问九棘细节。毕竟要论谁在三七阁呆的时间最久,非九棘莫属。
九棘见状,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双手一摊道: “你只说找人,没交代要吃瓜。不过以我之见,何夫人与何老爷夫妻和睦,鹣鲽情深,实在不该为了半截香包闹不愉快。毕竟,谁还没个初恋白月光。”
“无趣!活该你母胎单身。”没吃成老瓜,叶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九棘一眼,气呼呼的朝云裳坊去了。
云裳坊在西市,汇聚了长安绣工最高技艺,皇家御用皆出自这里。其中最鼎盛之家,要数云瑶谭家,唐家次之,何家嘛,就更次一些。可即便位列第三,他们家的订单多到足够他们十辈子不愁吃穿。
因此,这条街上人极少,就算是从旁路过的都屈指可数。
可好巧不巧,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人中,楚琰就算了一个。
见那身影一闪而过,叶昀好奇地跟了上去。混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在跟踪她?
“阿昀,来日方长,只要人在长安,再见不过早晚的事。眼下还是先去见见何夫人吧。”
她正琢磨着,九棘忽然拦住她。
被这一打断,眨眼的功夫,楚琰便在主街上消失没影了。不爽的看着九棘,却不好发作。找人这事是老东西临终之托,她承了老东西的恩,就得还这情,于是只好作罢。
“好好好,去找人。我说九棘啊,你这人可真无聊,一天天循规蹈矩的,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穷书生的酸腐味,太没意思了。”
九棘不生气,却答非所问道: “倘若真有孩子,你会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带回去照顾呗。”叶昀不以为意道,三七阁家大业大,还养活不了一个孩子了?
“照顾多久?一辈子?”
叶昀在考虑寻人后去哪里吃馆子,并没有理解九棘的意思,只是随口回道: “一辈子就一辈子呗,反正也不过区区几十年光景,我堂堂三七阁阁主,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害怕一辈子照顾不好一个孩子?”
“阿昀,我所指‘照顾’并非关照,而是伴于左右,冷暖互知的意思。”
九棘忽然严肃起来,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
叶昀微愣,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认真道: “开什么玩笑,我将与之冷暖互知的人必须是心心念念爱慕疼惜我之人,更是我情有独钟之人,即便是恩人之子,临终之托也左右不得我。再说了,他(她)上有爹娘父母爱护,侧有娇妻红颜作伴,将来还会有子嗣绕膝,还轮不到我伴于左右,知其冷暖。”
说罢,自信满满的摇了摇手,表示绝无可能。
“可老阁主让你发的毒誓……”
九棘提醒。
她勾唇一笑: “那好办,只要人尚在,便是只剩下一口气,我就不算违背誓言。”
半月前,闭关多日的老阁主突然召见她,随后给她了半截蓝色香包,命她务必寻到香包的原主,护其儿女性命。还逼她发誓,一生不得离弃,否则将永失所爱,死于非命。
照她的性子,誓死不从。可老东西乘她不备,封了她的穴后拼着油尽灯枯将毕生功力悉数传给了她,以死相逼。
得益于老东西深厚的修为,她突破了停滞三年的修为瓶颈。
她不愿欠人情,只能妥协。
“额……算了,进去吧,你与那孩子也就一墙之隔,至于如何照顾,视情况再定夺罢。”九棘看了眼白色高墙,叹息道。
叶昀赞同道: “那是嘛,还没发生就想这麽多,你累不累?反正最次让他(她)同我们一起回三七阁,给他(她)一亩三分地,让他(她)自己倒腾去,反正只要保证他(她)不缺胳膊少腿的,我也不算食言。”
九棘刚走一步,似想到什么,回头来谨慎道: “还有一点,能让老阁主愿用性命交换托你看顾之人,恐怕身份不简单。我感觉不是太妙。”
被他这么一提醒,叶昀忽然也有些紧张起来,最近三七阁选人事多,她竟然忽略了这茬。
于是道: “你说的没错,老东西一辈子惜命,不可能会为个普通人舍修为舍命逼我给承诺。不过,如果是他儿子,那就不好说了。”
“又说胡话,谁家父亲会宁可自己挂掉,委托个不相干的人保护儿子的……”
就在这时,西市正上空出现三七阁的专属金色信号,九棘神色一紧:“不好,情况有变,快走。”
叶昀瞥了一眼后脸色也是一变,二人对视一眼,纵身借力,已跃上房檐极速寻去了。
云裳坊十七号,大门内站着一高一低两个便衣男子,脸色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