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从世一的手心传递来的温度,因而心脏酥酥麻麻。如果说这不是世一的魔法,那是不是可以代表,是更加不得了、更加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魔法,实现了他的愿望。
他和世一的相遇,其实是命中注定的?
不会错了。
去他妈的关系不对等,去他妈的概率学!
他和世一就是天生一对,科学也拆散不了。内斯紧紧反握住世一的手,死死抓住不松开。
“内斯?”
不等洁世一阻止,内斯抓起围巾三两下缠在脖子上。抿嘴甜甜地笑,“适合我吗,世一?”
“诶?啊,很适合你。”洁世一迟疑地点点头,犹豫要不要告诉内斯这条围巾经受过怎样的蹂躏,粘着狗毛,湿乎乎的地方是狗口水。
想想还是算了。
只要不过敏,内斯高兴就好。
好在当事人洁癖,还记得围巾被嚯嚯过,很快摘下来,爱惜地叠成豆腐块搁在一边。
指尖小心翼翼触摸围巾表面,仿佛抚摸动物的背毛。
这是世一送给他的。
也许世界上有成千上万条一模一样的红围巾,八十亿个形形色色佩戴红围巾的人。
「亚历克西斯·内斯」只是人口数据报告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数字,他和那八十亿个不会魔法的麻瓜并无二致,一生庸碌无为疲于奔命。踢足球使自己升值,在圣诞老人长长的礼物清单里名列前茅,史高治叔叔会高看自己一眼。他的家庭与所有科研世家大同小异,度过相似的童年,有着相似的心结。
如果哥哥或姐姐在这,会明确告诉他:大部分学者都是这样处理家庭关系,爸爸和妈妈很忙,而我们讨厌青春期中二病的弟弟,情理之中。
在慕尼黑鲜少有人不去踢球,拜仁德甲一家独大。亚历克西斯,你的成长轨迹是有迹可循的,你所认为排除万难的选择,如同魔法般的奇迹,实际上是打从一开始便划定好的路。幸运和努力造就了今天的你,按部就班成为最具有合理性的选项,球队里排不上号的螺丝钉。你与隔壁的比尔(或者比利)没区别,与任何一个曾为拜仁效力的德国人相差无几,履历查重率百分之一百。就像生物学只保留前端百分之十的论文,销毁后百分之九十,对整个学科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少了任何一个「内斯」的研究成果世界也不会改变。亚历克西斯,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没有人是特殊的,包括你我。
那不一样……世一找到了他,从深不见底黢黑的狐狸洞里提着他的尾巴,在拥挤的皮毛里唯独挑中他,亚历克西斯的世界从此大不相同。
世一不会说,世界上不存在魔法。
世一只会告诉他,自己不会魔法,这是真话。
对自己来说,只有这一条红围巾最特别。
或许在世一心里,自己也……
总有一天,「亚历克西斯·内斯」能稍微够上「特殊」的及格线吧。
那么接下来……内斯嗖得转过头,瑰红色的眼睛盯得人发毛。
“怎,怎么了?”洁世一有不好的预感。
内斯笑眯眯道,“哎呀,没什么事,只是想到自己各种做思想斗争,好不容易克服了羞耻心,辛辛苦苦布置装饰,换上这身滑稽衣服等世一回来。可是世一貌似根本没有欣赏美的能力呢,一句话也不提。害人误会是不是这件衣服的颜色太黑,和房间融为一体了,真伤脑筋。”
“哎呀,也没什么关系,世一不必放在心上,孤单的一个人在家里忐忑不安等待,回来的时候丈夫不知为何还带了其他人来,被迫在队友面前丢人,到头来连一句夸奖都没有吗?但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我明白,这不是世一的错哦。”
“喂,”洁世一心下荒谬,“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女仆装,你自己猜错了,这件事不能怪在我的头上吧。”
“……太斤斤计较的男人,”内斯拳头抵在嘴边,“哼哼,世一该庆幸是和我在一起,除了我,想不出还存在其他人忍受得了世一。”
“是,是,我知道了。”洁世一长叹一口气,今日一波三折带来的疲劳延迟上线,原谅他实在没精力参与家庭辩论赛,直截了当问,“就当作是我的问题,所以怎样你才肯消气?”
嘿,就等着这句话呢。
一计得逞,内斯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拍拍大腿。
意思很明显了。
洁世一耷拉着眼皮,无语地看着他。
不,再怎么说,和男人做他能接受,和穿裙子的人做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合理。
和穿裙子的男人实在有点……
“不愿意吗?”内斯故作烦恼地撑着下巴,“出尔反尔那样不太好吧,会让人误以为世一的承诺是如此一文不值的东西。”
洁世一深吸一口气,屈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手臂撑在内斯身侧的沙发背。内斯心花怒放,愉悦地哼着小调,搂住洁世一的腰把脸贴上去。
这才是他的脸应该待的位置!
无奈当事人僵硬得像木头桩子,完全没有放松的迹象。没过一会儿,内斯又不甘寂寞开始提意见,“为什么不坐下来世一,抱起来晃来晃去的。”
洁世一忍着羞耻,出气比进气多,“我今天很累了。”圣诞节他们还要回内斯老家,要是走路姿势被看出点什么……他真的可以跳进黄泉一去不复还了。
“不做,就抱一下。”内斯据理力争。
应该说不急于一时。
虽然项圈的事是个误会,没想到,世一意外地不怎么抗拒女仆装呢。
因为是女装吗?还是因为日本浓厚的秋叶原女仆文化?说不定前·直男对于裙装会有种初恋情结,尤其像世一这种有抖S倾向的人。
嘿,这套衣服他一定会好好利用,争取让世一终,生,难,忘。
据说性取向是天生的,很难人为后期干预。没关系,他会让世一牢牢记住,从此以后一看到裙子就想到自己。一次次加深印象,哪怕以后世一陪女人出去逛街,看到裙子第一反应会是他的脸。提到裙子,想起的不是中学时期某个女生飘逸的裙摆,而是自己在床上说过的情话。哪怕未来他们分开,世一对于裙子的初次印象也永远定格在自己身上。和男人做习惯了,就算再去接触女性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看AV时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也是自己的喘息声。哎呀,该不会害世一变得没办法和女人正常相处吧。
试试看就知道了。
嘿~他会好好努力的。
“世一……”身体相贴,内斯双手托住洁世一的大腿,自下而上望着他,“我穿裙子好看吗?”
“嗯。”洁世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趴下去,下巴搁在内斯肩头避免视线接触。
“‘嗯’是什么意思?”内斯不依不饶,“比世一以前见过的女人都好看?和上次酒会搭讪世一的那个女人比呢?”他还记得这茬。
除了影视作品,洁世一其实没有近距离欣赏过哪位女性的裙子。一难时期恋爱经验为零,进入Blue Lock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更是杜绝了选手们早恋的可能。
至于进入拜仁慕尼黑以后,自己很快和内斯成为室友……
他只得实话实说,“不知道,我很少关注女孩子,应该是你比较好看。”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内斯,胡乱在洁世一身上揉揉捏捏,听着对方逐渐紊乱的呼吸。他转头叼住丈夫的衣领,含糊不清道:“Wau-wau-wau,请喂我吧,主人。是喜欢这样吗,世一?”
“你别出怪声!”洁世一语气慌乱。
尽管看不见脸,借住微弱的灯光,眼睁睁看着世一后颈裸露的肤色渐红,内斯大受鼓舞,心里的气球膨胀得比房子还大,腾出一只手按着洁世一的脖颈不让他乱动。瑰红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嘴唇贴着洁世一鬓角,黏黏糊糊道:“诶?那么紧张干嘛,原来世一喜欢狗啊,真是恶心的兴趣,帮宠物解决生理问题也是主人的义务吧。”
“Wau-wau,转过来世一,想做,摸摸我,现在想要接吻,汪呜……”
“世一……”内斯闭上眼睛,在不知道哪一寸皮肤亲了一下。呼吸粗重,“一直一直,一辈子在一起吧。”
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情话,随便跑到书店翻开任意一本罗曼蒂克小说都能找到大差不差的台词。
洁世一沉默几秒,沉声道:“抱歉,内斯,我没办法向你保证。”
一辈子太重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关乎职业生涯的规划不能妄下定论。作为成年人,明知道这是假话,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应气氛撒谎,洁世一做不到。
内斯僵住了。
洁世一感觉到身上抱着的手骤然收紧,勒得他呼吸困难。
“哈哈,不愧是气氛破坏者……世一这都听不出来吗?”内斯故作轻松道,“这边当然也是开玩笑的,傻瓜世一鉴定完成~怎么可能现在就草率决定一辈子的事,会把这种话当真的世一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态。”
越说声音越抖,“我们都还很年轻,假如,咳嗯世一以后找到更好的另一半,随时可以离开,不如说离开了更好,期待邂逅新的爱人的人不只有世一一个,其实我早就这么想了!我早就想这样了!除了世一以外的……什么人。”不存在那种人。
“回日本和女人结婚的话,伯父伯母也会很欣慰吧,毕竟世一从最开始喜欢的就是女人,能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真是太好了。哎呀因为……想想看,后半生几十年只能和一个人长相厮守,那是什么狗屎道理?得多无聊的家伙才会把结婚誓词当真啊,科学怪人老古董的哲学?太沉重,太恶心了……太可笑了。”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放在心上啊,世一,在慕尼黑就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要走的话随时说一声就好。最开始交往的时候也只是说试试看,因为拿永居证更方便才结婚的,我知道啊,我没有擅自去幻想未来的事。啊,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在德国是很普遍的情话,是调情的意思而已,不是在承诺什么,世一该不会真信了。”
“哈……”内斯哽咽地别过脸。
他说不下去了。
洁世一撑着坐起来。
“我不会成为世一的累赘,我不在乎,我不,我,”内斯上气不接下气,自知哭得太丑了,一只手挡住脸,“可恶别看了!想取笑就尽管笑好了,世一肯定觉得我这么自以为是擅自规划以后的样子很可笑,已经知道了!!”
活得像个笑话一样,还不好笑,可恶蠢的要死。
洁世一轻轻叹气,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内斯,你换个说法重新来问我。”
世事无常,正是因为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需要确认,两个人目标一致去努力的决心。不能因为某一方自卑打退堂鼓,他需要内斯堂堂正正向他保证,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干涉而临阵脱逃,哪怕是转会或者谁的命令。倘若避重就轻,还不如趁早一拍两散分道扬镳,钝刀子割肉长痛不如短痛。
一辈子不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事,只有一方尽力配合,做不到双向奔赴是不行的。必须两个人同时朝着同一个未来努力,相互信任才能建立起正确的关系。
“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而是‘想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争取一辈子在一起’,”洁世一目光如炬,“不想让「洁X内斯」的关系就此结束,那就逼迫我继续下去。害怕被抛弃的话,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喜欢你到离不开你的地步,能办到吗?「拜仁慕尼黑的心脏」。”
“朝着世界第一的目标去拼去挣,想和我一起努力走下去,至少也给我抱着这样的觉悟,笨蛋。”
……总是这样,世一永远都是那样自说自话!从来不懂得在乎别人的心情!
内斯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瘪着嘴,断断续续抽噎道,“世一,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洁世一没有丝毫犹豫,“我想。”
总是这样。
这样就好。
就是这个,这一瞬间、这一刻。
他想要的只是一句承诺,一个坚定选择自己、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自始至终他所求的不过是这些。
内斯用力一头砸进洁世一怀里,报复性地把眼泪全部胡乱抹在洁世一衣服上。肩膀一抖一抖,强迫自己不出声。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必然有容身之所。格格不入并非因为他是怪胎,而是长久以来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万幸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魔法。
那是即使软弱无力、卑鄙又渺小,也会全然包容自己的人,愿意共同成长,只有在那个地方「亚历克西斯·内斯」才是最特殊的幸运儿。
这是值得他去奔的路。
这么大人了,哭起来还和小孩子一样,没完没了啊。洁世一从善如流搂着内斯,忍俊不禁,“为了达成‘一辈子’的目标,一起全力以赴吧。”
“我的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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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顶]反洁世一吧新吧规补充。
[吧主]亚历克西斯·内斯 | 2029.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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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笑话》
内斯:和世一结婚后,我想当世一中。丧b下睫毛可高兴了,给我爱吃的大嘴巴子。
凯撒:你凭什么以为我米歇尔·凯撒会要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你凭什么以为我米歇尔·凯撒会要一个欲擒故纵的男人?你凭什么以为我米歇尔·凯撒会要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你凭什么以为我米歇尔·凯撒会要一个结过婚的男人?你凭什么以为我米歇尔·凯撒会要一个离了婚的男人……该死该死该死你倒是离啊,你俩倒是离啊世一你别出尔反尔你离啊!
世一:汝死后,汝阿富汗猎犬吾自养之,汝勿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