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痛文学的受众里不包含御影氏,御影玲王十七岁那年被洁世一骂了一次“青葱二人组”,他从此对彰显年轻新鲜的事物深恶痛绝。年纪轻轻穿衣打扮往轻熟风走,等到他果真走到了二十七岁的年纪,他已经是老将了,穿深色厚重感的衣服不再是“少年老成”,这一身是符合他年纪的衣服。
隔着二分之一车窗大小的窗口,御影玲王看着洁世一,五味杂陈。
综艺《卡卡秀》的游戏环节,他和洁世一分别在不知情下收到了节目组的邀请。御影玲王来时目的明确,《BLUE LOCK之梦·通向W杯》纪录片的宣传工作,担子落在他肩上。作为记录片的主要配角之一——主角毫无疑问是Mr.BLUE LOCK洁世一——又常作为社会人士抛头露面,这种麻烦差事球疯子们跑的比谁都快,御影玲王独挑大梁。
直到看见洁世一,御影玲王开起小差。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他穿西装与他年纪相仿,像他额头消不掉的悬针纹,都一副张牙舞爪不好惹的模样。
在他和洁世一还没分手的五年前,那时他二十二岁,还算风华正茂。
他应该穿的鲜亮一些,在洁世一过去的回忆里留下个好印象。
起码别是,二十二岁,穿的像奔丧,和他十七岁的性格一样,不讨人喜欢,偏激易怒。
不讨洁世一喜欢。
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死寂的空气,导演助理疯狂举着提词器,游戏桌上两人缄口不语,好似有灵车刚刚开过去,空气充斥尴尬。
“上面说是你来主持,”洁世一打了个手势,暂时关麦,压低嗓音,“你状态不好?我去和导演说暂停录制,档期可以再调。”人是最重要的。
御影玲王回神,若无其事耸耸肩,“抱歉抱歉,我刚刚想了点事,我现在宣布规则。”他扭过头避开洁世一的眼睛,边整理西服衣襟边起身面向观众。
洁世一转头,十指交叠搁在桌上,望着御影玲王的背影。
他本来还想说话,御影玲王先躲了,洁世一的体贴不是上赶着买卖,当事人说并无大碍,自己何必杞人忧天。
他敛眸,大拇指无意识地从创可贴摸索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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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规则:双方嘉宾中间以纸板隔开,桌面上叠了三层箱子,由一到十五依次标明序号,全部是由嘉宾提供的私人物品——创造话题性和节目效果。一方随机拿取其中一个箱子,不择手段混淆视线,再由另一方判断是否说谎。
很简单,只需要嘉宾会说谎。输赢不重要,话题性才是首选。
御影玲王讲完规则,转身,等他面向洁世一时才后知后觉。台本里事先准备的暖场笑话,他全然抛之脑后。
不是大失误,但对御影玲王来说,很少见。
好在洁世一没发现,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彻底理解游戏规则,颇有些拘谨地交握着双手。
“开门红,前锋优先。”御影玲王开了个牵强的双关玩笑,观众里没人笑。
洁世一很给面子,浅浅微笑,稍纵即逝。
他是什么意思?
御影玲王眨眼的速度都放缓了,在镜头观测下,他没办法随心所欲问询。咬住后槽牙,脸颊轻鼓。
他怒斥自己:别这么没出息,别胡思乱想,现在是在节目上,他的工作是要宣传纪录片,专心。
洁世一已经对他没兴趣了,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们在外界媒体眼中的关系,清清白白,曾经短暂一同为曼彻斯特城效力的前队友,现在的国家队队友,仅此而已。
洁世一站起来,拿了离自己最近、最方便的十四号箱子。
御影玲王食指敲了敲桌面,直等着洁世一和他互动。
半晌,洁世一把箱子放在桌上,傻不愣登地都准备“拆箱”了。
笨死了,他们可不是专程拍惊喜礼物开箱视频的网红啊。
御影玲王无奈,“你就准备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嗯?”洁世一停手,抬头,疑惑不解,“我需要说什么吗?”
大名鼎鼎的世一锋,叱咤足坛的大魔头,在绿茵场之外,是个不懂娱乐业不成文规则的外行。
难道他现在接受采访,还会露出青涩且不好意思的表情吗?
哼,笨蛋。
“你看看,你摆明了是没把我这个主持人放在眼里,”御影玲王放松了点,终于找回了如鱼得水的感觉,毕竟在娱乐大众方面他才是专家,“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比如说你为什么选这个箱子,你的动机是什么?你拿起箱子的第一时间觉得它可能是什么?还是你想要尽可能隐瞒信息吗?这个游戏可是心理战,太想赢可不好啊。”
洁世一惊讶地挑眉,露出御影玲王最熟悉不过的,好脾气软和的神情,“抱歉,我不了解这些,我记住了。”
“来,世界第一先生,”御影玲王翘起嘴角,虚虚握拳,把空气话筒递到洁世一嘴边,“感谢你接受御影氏城报的独家专访,下面请听第一个问题,你选了几号箱?”
“是,”洁世一上身往前倾,凑御影玲王更近,认真道,“我选了十四号箱。”
虽说是综艺游戏,诚实到根本不会撒谎……洁啊。
御影玲王耐心等了几秒,发现洁世一真是个不灵光的,聪明才智全用在足球上了。
都不知道顺着话茬多说两句吗?多营销自己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往日里洁世一连采访都很少接。
“好,那么你选十四号箱的原因呢?既然选了那个幸运儿,你总要有理由吧。”御影玲王默默祈祷,洁世一千万别给出类似于“随便选的”这种开口死话题终结术。
“啊,诶?”洁世一手放在后脑勺上,他腼腆的时候会做的小动作。
御影玲王走神,想自己未来退役后,他可以考虑在《回忆录》专门开一个章节,来写写光是他记得的洁世一的小习惯。
就记在备忘录里,即使他们的关系止步于国家队队友,写一些洁世一相关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BLUE LOCK出身的球员,人生中处处充斥着洁世一的身影,避无可避,像他们的烙印。
总不会有球迷因为御影玲王写了:洁世一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长得还行。就要以同性恋死罪难逃,把他们告上舆论法庭。
“因为十四号箱子在第一排第二个,拿下来比较方便。”洁世一回答,从第二层抽取,多一道手续。
果然,毫无新意,充满了老实人金石为开的高尚品德。
御影玲王早有预期,倒不会感到无聊。他的前男友,这死气沉沉的个性,在需要花言巧语时不懂随机应变,是洁世一的优点。
真诚,笨蛋。
“你是十四号,”洁世一冷不丁,深邃的蓝色眼睛望过来,“因为玲王你坐在我面前,所以我想到了你的数字,十四号,正好在手边就拿了。”
御影玲王眼睛稍微睁大,他试图从侵袭而至的蓝色中窥见点慌乱。
只有坦坦荡荡。
洁世一实话实说,且从不认为自己这话有何不妥。
对于前任来说,简直跟调情没区别。
当事人缺根筋。
也不能怪他,御影玲王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他对上洁世一他就讨不着好,他的高阈值在洁世一面前脆弱得像糯米纸,不堪一击。洁世一什么都不用做,他呼吸快一点,氤的水汽把薄纸吹得透明,嘴角翘起的弧度都能轻而易举捅破御影玲王的窗户纸。
唉。
谁当真,谁沦陷,谁傻逼,谁他妈死了活该。
他早八百年死透了,现在诈尸挣扎,没有意义。
“我的采访结束了,打开看看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御影玲王佯装不在意地摆摆手,放下胳膊,握拳,抵在和桌面平齐的胸口。
洁世一点点头,很听话地照御影玲王说的做,大喇喇在两人共通的窗户口开始拆箱子。御影玲王简直对他无语,自己多少还有点为人矜持,尽量背往后仰,避免不小心直接看见谜底。
洁世一,笨蛋一个。
他腹诽。
洁世一小心翼翼把东西从挡板下面移到一边,他不擅长精细操作,御影玲王双手环胸,也不能捂耳朵,还是叫他听出了一点动静。
又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
“箱子里是一个杯子,”洁世一直视御影玲王的眼睛,他记得御影玲王的叮嘱,绞尽脑汁想再多说些废话,“一个……龙猫形状的马克杯,在吉卜力公园买的,我用了五年了。”
白痴。
洁世一还不知道,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在御影玲王心里从笨蛋升级成白痴了。
不,说他白痴都是在偏袒他,大白痴才对。
御影玲王努力绷住表情,别瞪着死鱼眼,装作思考的模样。
洁世一撒谎,话里说的那个吉卜力园龙猫马克杯,是他给买的。
他俩还在交往的期间,吉卜力主题公园开园,洁世一作为子供向兼龙猫铁杆粉,身在慕尼黑迫于比赛赶不回来。御影玲王找代购买了一套龙猫的餐具,邮给他,算是弥补一下遗憾。
大白痴!那杯子是分盖设计的,上面的龙猫耳朵支楞着,这箱子能盛下吗?!
唉。
……要是这次综艺是洁世一是一个人来,单游戏环节肯定被主持人零封,又有人要说世一锋脑子不好使了。
没了他,洁世一该怎么办啊。
大白痴。
等一下。
御影玲王眉头轻皱,状似是沉浸在游戏中,食指撑住嘴唇,“那个杯子,是你长期使用的那个吗?”
洁世一乖乖点头,“我一直用那个,虽然质量不太好,胡须洗太多次掉色了。”
“你用了几年?”御影玲王仿佛果真对这个传说中的杯子一无所知,名侦探般审问。
洁世一懵懵懂懂,“你不记得了吗?五年前买的。”
御影玲王绷直嘴角,“你一直都用那个杯子?”
“是,出差的时候不会随身携带,在家一直用那个。”洁世一有问必答。
“哦。”御影玲王意味不明地应声。
呵,这样啊,一个破杯子,居然坚持用了五年啊。
哼哼,嚯?
要么是洁世一勤俭持家,要么就是——
御影玲王心跳快了,快乐了。
当然了他也不是非常在意,只不过恰巧如果洁世一和他心思撞到一块去,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回头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随手买的一个杯子洁世一居然整整用了五年。放在物业车载情感广播频道,都肯定有广大女同志骂一句:傻逼恋爱脑。
哈哈,五年!
说不定洁世一对我。
“我很喜欢龙猫,”洁世一颔首,理所当然道,“果然,大男人用这么童趣的杯子,很奇怪吗?那我回去换一个。”
御影玲王拉下脸,从萌发出生命新希望,到全场所有人欠他二五八万,只差洁世一一句话。
拉倒吧,他不如龙猫。
龙猫好啊,龙猫票房多高,《龙猫》获奖无数。御影玲王不行,御影玲王跟龙猫没得比。
嘁,早猜到了,可恶的洁世一!
白痴!御影玲王这回骂的是他自己。
“诶?”
“玲王你,”洁世一微顿,迟疑问,“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别在意,被你气的而已。
因为第不知道多少次自作多情,还没来及发散思维,现实立刻当头棒喝,理智上来以后回想起刚刚几分钟他的心路历程,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狠狠几巴掌,现在羞耻到想原地蒸发。
“Bon!你撒谎了洁,”御影玲王正对洁世一,皮笑肉不笑,“我猜箱子里是杂志,内容可能是诺埃尔·诺阿或者糸师冴专题,对吗?”
“没错,你太厉害了玲王!”洁世一叹为观止,把杂志举到两人互动的窗口,反应过来,又转身把杂志正面举向摄影师,向观众示意。
御影玲王愣住。
他太了解洁世一了,他和洁世一认识十年,谈了五年。在提示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他基本一猜一个准。
杂志封面确实是诺埃尔·诺阿,在欧冠决赛赛场的决胜一球,射门定格照,英姿飒爽。对阵双方分别是曼彻斯特城和拜仁慕尼黑,那一年捧回大耳朵杯的毫无疑问是南大王。
洁世一拿着杂志的左手无名指上,缠着块创可贴。
什么意思?
御影玲王首先想到遮掩晒痕,但运动员上场不允许佩戴装饰物,洁世一根本没机会因长期佩戴戒指而留下痕迹。
创可贴,戒指撕裂损伤。
不,如果洁世一订婚了,不可能一点风声他都收不到,就算不邀请他,不可能不告知千切豹马。Z队留存至今还在竞技体育行业耕耘的,感情深厚非比寻常。
——又或者,仅仅是为了哄那个该死的家伙开心?
利己主义者也堕落了,他不再是那个说破天也不愿意公开的洁世一了,不像和他在一块那时候,两个人同俱乐部连牵个手都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走在街上恨不得拿根竿把他俩隔开,一左一右谁也不认识谁。
然后现在,戴上戒指了?
好啊,真好啊。
真有本事啊,洁世一!
所有的条件、所有的平等,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诠释。面对御影玲王,洁世一可以做到丝毫不留情面说走就走,把他变成最后一个知晓男朋友转会的可怜虫,沦为笑柄。那么洁世一自然也可以对另一个混蛋柔软地笑,只是哄着人开心,便戴上了像桎梏一样的戒指,追着赶着捧着候着。
啊。
真该死。
御影玲王呆了一下。
现在这样不分时间和场合,嫉妒着陌生人的自己,真是该死。
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洁世一向观众展示完杂志封面,笑语盈盈回头,正想插科打诨几句活跃气氛。
御影玲王双手撑着头,蜷缩且对抗外界的姿势,不太体面地坐着,腿都蜷成斜角。
这可不是正常状态下御影玲王的作态,现在还在录制当中。
他不是赢了游戏吗?洁世一困惑地坐回位置。
工作人员指示他们走流程,洁世一伸手穿过挡板推了推御影玲王,“玲王?”
“……先别和我说话。”御影玲王闷声,没有抬头,十指交叠卡着发际线,头朝下盯着桌面。
头也不抬,“也别那样看着我。”
别再用那种,自以为是的,好像很了不起,天生就值得人喜爱的眼睛,那样看我了。
他才是那个白痴。
洁世一不明所以,打着商量,“如果实在没办法进行下去,我们可以暂停拍摄。”虽然不明白御影玲王出了什么问题,但洁世一习惯了对他宽容。
哈,暂停暂停暂停又是暂停。
洁世一,他是不是对什么事都是这个态度,除了足球以外,一切好商量,上下波动的曲线永远保持不变,所以万事万物的权重在他眼里都屈居于平等的起跑线。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套?
什么都漠不关心,身边人敏感脆弱的情绪也好,还是丧家之犬的想法也罢,都是世一锋眼中的累赘,是需要抛弃的行李。
御影玲王像鼓起的气球,打气筒动一下,他的怨气更浓一重,逐渐负面情绪膨胀,成为一只臃肿的超大型嫉妒聚合体。
算了。
呼——漏气,漏气。
算了。
“不好意思,第一局赢得太简单了,玩得我都犯困了,”御影玲王直起腰,若无其事朝洁世一吐舌头,仿佛恶作剧成功,“吓到你了吗,洁?”
洁世一平静地注视他,几秒。
“开始吧,第二轮。”
他收回目光。
·
游戏环节第一轮御影玲王胜利,按照规则,第二轮换成御影玲王挑选箱子。
不得不说,在应付观众和媒体这方面,御影玲王炉火纯青。他能一心多用,在挑选箱子时,还能偶尔抛几句笑话给洁世一,不让场子冷下来,观众不时发出几声笑,节目一度和谐。
御影玲王装模作样地站在箱子堆前,如临大敌地挨个碰一碰,好像胜负欲极强,这严阵以待的样子逗人发乐。
背对着摄像头,御影玲王垂眸,俯视箱子的号码。
十一号。
洁世一。
噗通,噗通。
御影玲王伸向第一层的手,半道一转方向,从上往下迅速抽出了六号箱子,好像他本来的目标便是六号。
十一号的箱子失去支撑落下,不轻不重一声响。
御影玲王露出心有余悸般的神情,“希望十一号箱子里面的东西没摔坏。”
“啊?嗯。”洁世一反应慢半拍,没接他的话柄。
这不是御影玲王想要看到的表现。
钻牛角尖到连数字都会在乎的自己,和对除足球以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的洁世一。
根本不般配,强扭的瓜,自讨苦吃。
御影玲王坐下来,歪着身子拆箱子。
他睥睨着箱子里的腕表。
名牌货,不便宜,限量款。跟了他很多年了,这次应品牌方要求给换下来了,戴上了新的腕表。细数下来,这块表陪他出席公众场合的次数最多。
并不是因为表盘的蓝色,很像洁世一的眼睛。
和洁世一无关,只是懒得跟换,戴着趁手,但再方便的工具也不过是工具,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旦和工作冲突,说丢就丢。搁置处理,最后遗忘在储藏室的角落积灰,便是它的归宿。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洁世一生气呢?他对洁世一以外的人不也是这样?他们俩一丘之貉罢了。
不过是因为心有不甘。
御影玲王对于洁世一而言,并不特殊,更不值得称道。
洁世一扬起一点头,努力想越过窗口看,“是什么东西?”
御影玲王合上箱子,往后一仰,咧开恶劣的笑,“你猜?”
他开始玩不起了。
综艺,游戏,成年人的博弈?无所谓,随他去。
御影玲王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现在试探洁世一的态度是放在第一位,宣传纪录片都得往后稍稍。
洁世一无奈,“规则不是说需要先描述物品的基本特征吗?像你这样做是行不通的吧。”
是,他意气用事,他缺乏合理性,他就是容易被感情左右!御影玲王露出个近乎挑衅的眼神,“洁这么聪明,你先猜猜看啊,试试又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世一锋时间宝贵,没用的东西入不了你的眼,这是我给你的提示,起码它价值很高,”停顿,“猜对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这算什么提示?”洁世一汗颜,他隐隐约约感觉御影玲王说话带刺,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御影玲王哪天不带刺?带刺玫瑰,一朵在德国慕尼黑,一朵降生于东京世田谷,一个赛一个难缠。
“你身上戴的,哪件价值不高?”洁世一琢磨,“对了,你的皮筋。”
御影玲王撩起眼皮,半耷拉着看他。
又开始了。
“啊,说到皮筋,”洁世一恍若未觉,笑容开朗,蓝眼睛弯成新月,“我还是喜欢你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
御影玲王只会在球场上扎头发,而洁世一更喜欢队友们踢球时的模样。
全身心投入在足球上,很迷人。
果然。御影玲王太阳穴突突跳。
又来了,洁世一他又开始了,左手无名指还缠着创可贴的家伙,厚颜无耻地说出要人命的情话,对洁世一来说估计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永远不计后果,永远不考虑他的感受,永远来者不拒,也绝对不会承认送上门快餐的地位。
“玩游戏就玩游戏。”御影玲王不耐烦。
“我知道了,抱歉,突然想到的,”洁世一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节目上确实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斟酌,“箱子里的东西,是一个环状物吗?”
环状物……
戒指。
御影玲王脸绷得能拿取给石膏镀膜了,他不说话,游戏没有硬性规定他必须回答对方的问题。
洁世一观察着他的表情,毫无破绽,讪讪。明明御影玲王之前还有暗示他,节目录制中应该尽量多说话,注重娱乐性。怎么他现在突然自己不说话了,这算什么?
他就这么想赢吗?
洁世一本来是对综艺节目的游戏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如果御影玲王如此严谨地想要获胜,他也必须拿出点态度来了。
竞技比赛,假如一方散漫怠惰纪律不严,于对手而言是一种侮辱。
洁世一改变了坐姿,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逼视御影玲王,洞若观火。
“箱子里是你的腕表。”他笃定。
一锤定音。
御影玲王高高挑眉,“你确定吗?”
这基本是自爆了。洁世一点头,“我确定。”
嘁,这种时候倒是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