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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玲王洁】这不显得您枪法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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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御影玲王敲了三下法槌,还在上私立小学的他,法官台的尺寸对其身高还是太吃力了,要想正正好够到桌面,必须竭尽全力踮脚,这显然不符合大法官高贵的身份。

法警笑眯眯给他搬了个马扎,让七岁的御影玲王踩上去。大法官哼了一声,很不领情,觉得踩着踮脚的凳子实在丢人,但眼下事态严重,刻不容缓!他要把垫高高的羞耻感置之度外。

“肃静,肃静!”七岁的玲王握住法槌重重落下,邦得一声,他绷起小脸,兴致缺缺地俯瞰整个会场,“「御影氏高级人类」法院,现在开庭。”

“下面宣布合议庭组成人员,公诉人、辩护人名单。”

“本案由御影氏首席大法官,高级人类法院院长,御影玲王,也就是我本人主审并担任审判长。”七岁的御影玲王挺胸抬头,他习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俯视众生,对方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也不例外。

“御影氏检察院指派检察员,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出庭支持公诉。”

啪!聚光灯投向左方,公诉席。十七岁的御影玲王穿着BLUE LOCK白宝高中的千鸟纹制服,目光阴沉,眼底青黑,自从凪诚士郎出走后他未曾睡过一天好觉,梦魇里都是面目可憎的洁世一。

凪诚士郎离开前放话,说他真是麻烦,这句话狠狠击溃了御影玲王的心理防线,他彻底放下了坚持十七年的绅士素养,亦分不清他的怨念针对着谁。

是抛弃他奔向更强者的凪?

还是……

洁、世、一!

光是想到那个名字,这几个读音反反复复在他嘴里拒绝千百遍,御影玲王忘不掉,在法官屡次命令他起身致意时,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念念有词,但那不是宣誓对法庭怀揣敬畏之心。

“我不懂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洁世一,为什么偏偏是洁世一……”

·

“那个家伙到底在干嘛?真没劲。”法官念叨着,他懒得再看十七岁的自己,又是重重一敲法槌。

耳边清净了。法官继续喊道:“由被告洁世一的男朋友,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担任洁世一的辩护人。”

啪!辩护台照进一个光圈。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起立,他穿着曼彻斯特城的14号球衣。手扶在胸前向法官颔首示意,他强压下嘴角,仍难以掩饰喜气洋洋。

不久前第二十二届世界杯在多哈举办,旷日持久,日本队虽未能拿下大力神杯。以BLUE LOCK蓝血派小将的注入为契机,终于打破了十六强魔咒。横扫德国,下半场战平克罗地亚,伤停补时阶段士道龙圣点球罚进,一举闯入八强。

最终与法国队对垒,惜败,诺埃尔·诺阿与洛基两个时代的传奇强强联手,所向披靡,他们虽败犹荣。

输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御影玲王飘飘然地想,竞技体育,薪火相传。曾经以为不可能实现的那个远大目标,如此明了的坦途在他眼前无限延展。尽管他们被法国队斩于马下,可他和凪诚士郎的黄金搭档已然让世界知晓了他们的存在。

他向高高在上的父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当然这场震惊世界的比赛,最受瞩目的莫过于Mr.BLUE LOCK,他们的奇迹十一号以撒。

洁世一,他的男朋友。

御影玲王忍不住高高扬起笑容。

大法官不高兴地撇嘴,“辩护人,你是在蔑视法庭吗?”还是在嘲笑他踩凳子的样子太傻。

“嗯?噢,抱歉,法官大人,”二十二岁春风得意的御影玲王,他年少轻狂,事业爱情双丰收,他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戳破他肮脏泡泡的小针,“我想到高兴的事情,等你长大就懂了,爱情,是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谜语。”

人生得意须尽欢!

是他赢了,他留下了凪,也让洁对自己刮目相看。他们在曼彻斯特城征战杀伐,铁三角和以速度著称的千切豹马,锋线厮杀势不可当。

夺得大力神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个凤毛麟角的「天才」,一个多智近妖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是御影玲王的底气。

笑到最后的人终究是他。

·

这又是个无趣的家伙,太没意思了,他的未来便是如此平庸吗?

大法官年仅七岁,他受够了身边人愚蠢的阿谀奉承,他尚未接触足球,可依他拙见。

足球,一定很没意思。

看看他们就知道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生气的家伙,一个浑身冒着傻气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原来如此,未来的我,也变成了这样乏善可陈的大人。

大法官敛眸,双手攥住法槌的柄,像发泄不满似的,用了十足的力道狠狠砸向底座。

“以上告知的合议庭组成人员、辩护人名单,被告人听清了吗?”七岁的御影玲王看向被告席,灯光找不到的地方,他只能看见木质警戒栏隔离开的一小片空间,一个身着蓝武士球衣的男人伫立在那,身躯挺拔如劲松,双手背后,单看站姿便让人联想到:可靠、信赖等等词汇。

那是一个命中注定要成为「支配者」的家伙,兴许他比未来的自己更有趣。

哼,真是幸运儿。

可我不会因为你是有趣的人,就对你手下留情啊。

七岁的御影玲王尚不认识谁是洁世一,他们又有什么瓜葛,他只是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对这个隐匿在黑暗中的罪魁祸首宣读规矩,“根据御影氏恋爱诉讼法41条规定,上述审判人员,也就是我,与本案有直接利害关系,当事人及其辩护人没有申请回避的权利。”

“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十七岁的御影玲王捏着文件夹,手背暴起青筋,他看洁世一恨不得除之后快,迫切想回到那片绿茵场向凪诚士郎证明:你更需要我,我才是你最合拍的中场,最默契的搭档。

是眼前这个人,可恶的洁世一。

速度和身体素质都平平无奇……凡人!平庸!垃圾!杂鱼!普通!随随便便就能完全攻略,如此不起眼的杂鱼,离开了凪他便是没有丝毫威慑力的哑炮。

就是这样该死的洁世一,他毁掉了……我的梦想。

“被告人洁世一,男性,2002年4月1出生,俱乐部球衣号码11。”

“犯下了掠夺御影玲王心脏的大罪,穷凶极恶的利己主义者,轻慢御影玲王的真心,把队友玩弄于股掌之间!”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咬牙切齿,“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

“一物证,吉卜力主题公园的龙猫模型一个,BLUE LOCK积分兑换的奶糖一袋,娇艳欲滴的紫色郁金香一束,机场VIP等候室的小点心一打,提取笔录。”

“二书证,受案登记表,立案决定书,拘留证,逮捕证,显示二十二岁身体健康的御影玲王心率异常的心电图。”

“三证人证言,有证人凪诚士郎、千切豹马、二子一挥等23人的证言,证据确凿。”

“四视听资料,被告人洁世一手机聊天记录,LINE聊天记录等。充分证实了他居心叵测勾引了二十二岁的我,让我为他肝脑涂地丧失理智,他一定是在曼彻斯特城更衣室的饮水机里下了迷魂汤,你这个…!”十七岁的御影玲王眼底充血,恨恨瞪着被告席。

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赶忙起身从辩护台跑过来,挡在被告席和公诉席之间,阻挡了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吃人般的视线,“你,你不了解情况,你只是不了解洁!”他慌张地举起双手,下压,示意年轻的自己放松,“喂喂悠着点十七岁的我,这里没有你的敌人,洁是你的恋人,往后你就会知道,现在一时的意气用事改变不了什么,你要学会消化自己的情绪……相信我,一定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糟糕的未来,因为我是那个过来人。”

过来人?啊啊,又开始了。

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彻底拉下脸,他父亲在阻挠他为竞技体育献身时,也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玲王,你生来就是为了超越我,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真是的,孩子他爸爸又说这种话了,玲王他有自己的人生啦!告诉妈妈,有哪里觉得不满意吗?有要求尽管告诉妈妈。」

「因为我们是过来人啊,我们努力工作,保持体面,都是为了你,玲王未来也会像我们一样优秀。」

虎父无犬子。

按部就班走向既定规划好的道路,出生便立于顶点,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自作主张帮后代框定好人生。

因为是过来人,他们走过那些新奇的路,见过各式各样的奇景,便自说自话要抹杀「御影玲王」试错的资格。

节省时间……哈。

“你,还有那个可恶的洁世一。”十七岁的御影玲王举起手,指向二十二岁的自己。

所有人的瞩目集中一点,他吐出舌头。

“一丘之貉,我不想成为你这样无聊的人,坦白说光是和你站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都已经感到厌倦了,自甘堕落的失败者。”

砰!

“这一点上,我也一样啊。”大法官敲下法槌,小大人模样地睥睨着公诉席。

“少在这给我蔑视法庭,十七岁的我,和二十二岁的我,如果你们在这里自相残杀恐怕还有点看头,我可以丢给你们两把西洋剑,古罗马竞技场的角斗士可不是光说不做的等闲之辈——但这里是公正的法庭,正义女神戴眼罩可我不需要啊,为了一个闲杂人等争得头破血流,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大法官深深叹气,他不再站直,单手撑着下巴,脸颊肉挤成扁扁,“好没意思,太没意思了,这里难道就没有更有趣的人吗?”

意有所指。

“比如,那个什么被告,洁世一,你要发言吗?”尚且稚嫩的眼神,远不如年长的自己老辣。他的心情包裹在语言陷阱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怎么能不好奇?这个引得御影玲王大脑内乱的家伙,挑起战争的革命者。

快让我见识一下吧,洁世一,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被告席上,沉默的男人手臂动弹,锁链拖拽在地面的叮啷响。他正欲开口,七岁的御影玲王期待地睁大眼睛,下一秒,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横在两人中间。

讨厌的家伙!讨厌鬼!

大法官不悦,困倦般耷拉着眼皮。但他遵守规矩,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洁世一当然也一样,他会看到洁世一的真容,延期拆封的礼物盒总是更让人满足,“根据上诉人当庭陈述的上诉理由,结合本案的具体情况,法庭确定庭审调查重点是——洁世一的行为是否构成恋爱罪。下面由辩护人围绕法庭确定的庭审调查重点,对公诉人进行发问讯问。”

十七岁的御影玲王恭候多时,把厚厚一沓演讲稿往桌面一摔,面无表情盯着二十二岁的自己,架势像临上场战意滔天的斗牛士。

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踌躇不决,他想保护好洁,于是他没有挪开脚步,身后在围栏阻隔下,他也不确定洁世一的想法。

自己应该问什么呢?他毫无准备,这场突击战役打得他措手不及,御影氏的训戒是不做无把握之争。他违背了承诺,可在爱人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胆小鬼也要硬着头皮策马扬鞭冲向风车。

出师未捷身先死。

“说话啊,你就这么没出息,被抢走了搭档,自己也跟着被钓走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嗤之以鼻,双手环胸,“你所谓的爱情,所谓的‘过来人的叮咛’,在我这里不值一提,估计洁世一也是这么想的。堂堂「御影氏」连脸都不要了,心甘情愿要当洁世一脚边一条哈巴狗,你贱不贱啊?任由他这么钓着你?”

“给我注意你的言辞!”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攥紧拳头,在法庭上第一次露出富有攻击性的神色,“你又知道洁的什么?我和他并肩作战的时候你在哪呢?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屁孩,说话以前过过脑子,我不想跟你争不代表我懦弱,你只是还不成熟,往后你就会知道……”世界并不像你想象中的恶意丛生。

“往后?往后?!”这句话瞬间挑动了十七岁御影玲王的神经,他眼圈红了,按住办公桌一角像在竭力遏制什么,“我等不了往后,我要向凪诚士郎证明,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无法成为世界第一。玲王和凪的梦想要靠两个人实现,是洁世一抢走了凪,洁世一和凪诚士郎——他们抛下了我!现在你告诉我,在几年后,不算长的时间,我要跟我恨之入骨的家伙同床共枕……开什么玩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抖,变成哽咽。

根本无法沟通。

和歇斯底里的家伙,是不能平等以礼相待的。

“别再发疯了,你冷静下来,你好好想一想,”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于心不忍,他经历过这一切,无法磨灭的记忆留存心中,这份绝望他感同身受,“你其实不恨洁,你也不恨凪,自始至终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你只是缺乏安全感,你自卑,你憎恨自己。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生经历,造就了御影玲王玻璃花房内脆弱的精神,他无法承受哪怕丁点儿风暴。行驶在私人海域里的小舟被巨浪吞噬,这不是阴沟里翻船,大浪滔天势不可当,这是大势所趋。没有洁世一还会有马狼照英,换作任意一个比御影玲王厉害的家伙,都会在三人VS三人对抗中把凪诚士郎挑走,天才的优先级高于没什么用的A货中场。

只不过恰好是洁,点亮凪诚士郎人生的家伙,摧毁御影玲王前半生的家伙。

是洁世一,恶魔一样的利己主义者,不容置疑,推翻重塑了他们的拼图。

御影玲王早就忘却了怨恨,影音室对谈,洁世一向他展示了追逐梦想的合理性。

那些无法诉之于口的情绪也在那一天,悄然变质,成为另一层面上难以言喻的隐秘。

“等到你真正遇见洁的那天,你会明白的,他从来都——”

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还想辩言,十七岁的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打断他。

那绝对称不上是友善的笑。

“你真是什么都了解啊,简直是「洁世一理论研究」的大教授了,如此合拍的神仙眷侣,你们一定对彼此知根知底吧!”

噗通。

轻飘飘的一声,小巧的物件扔到地上,滚到被告席旁边,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球鞋不远处。

紫色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被五寸钉刺穿的稻草人,稻草人头顶还有“V”字形状的两撇。

·

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咧开恶劣的笑,拍了拍手。

“不客气,你们的定情信物,可别忘了拿给你男朋友过目。”

顷刻间,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心脏冻结了,寒颤顺着后脑勺、脖颈蔓延到整个后背,麻木又刺骨。

“那是……什么?”大法官,七岁的御影玲王双臂撑着桌面,对眼下凝固的气氛一知半解。他眯起眼,努力想看清那个巴掌大的小东西。

一个,娃娃?

怎么回事?

“等等等等,等一下!洁,你听我说!”御影玲王失声,他无暇再理会十七岁自己的挑衅,慌张地转身面向被告席。

光线暗沉,他难以看清洁世一隐没在阴翳中的表情。

那是他,年轻时犯的错。

他现在依旧年轻,但是今夕不同往日,洁会理解他的,洁从来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

洁世一是冷静沉着,充满合理性的,他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给其他人判处死刑。更进一步说,洁世一从不在乎旁人,绿茵场之外他是善解人意的好好先生,内里冰封着利己主义怪物,海纳百川终归东流。世上一切事物除了足球,都无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包括御影玲王,任何年龄段的他,言语的攻讦或爱慕,难以动摇洁世一的「自我」。

其强大的本质,不是利用队友和上帝之眼布局。

为了胜利,不惜破坏自己,洁世一自然也能舍弃累赘的行李,身外之物连摆上天平衡量价值的资格都没有。

不厌其烦地脱胎换骨,「适应能力」的恶魔,光芒太盛让所有人甘之如饴飞蛾扑火。

……凪诚士郎所追逐的世界第一前锋。

喀喇,喀喇。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御影玲王哑然,他下意识想阻拦,却不敢动。洁世一蹲下,不被牵制的右手,从围栏的空隙中间穿过,捞起那只稻草人。

七岁的御影玲王不自觉倾身,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着办公桌,他如愿以偿看清了洁世一的脸。

和善,俊秀,天生一副乖巧的面孔。岁月为他镀金,棱角分明。

在七岁的御影玲王朴素的美丑观里,这位大名鼎鼎的洁世一阁下绝对算不上名列前茅。

奇怪。

他无法移开目光,那个穿着蓝武士球衣的十一号。

有意思。

七岁的御影玲王对洁世一一无所知,却体会到了心悸,与十七岁、二十二岁的他同病相怜。

那是一个硕大的惊喜,无法以言语描述的炽热,他在洁世一身上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唯有对某件事专注,且始终如一,奉献一切的人,只有疯子身上才得以窥见的光。

“啊。”大法官抿紧嘴巴,脑内的世界是妄想,当他企图看清洁世一时,一并印入眼帘的还有他手中的巫毒娃娃。

他姑且是御影氏的后代,常识储备上不落后于人。

原来如此。

大法官后知后觉,十七岁等待他的那份仇恨,不可小觑,不是简简单单童话故事里王子都恶龙的关系。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十七岁的御影玲王笑容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痛快,大仇得报,他伤害到了别人,双刃剑也割伤他自己。仇恨浇灌出的欣喜若狂,抵消了疼痛,他作为御影氏大少爷彬彬有礼的过去,由他亲手撕碎,从这个稻草人开始。

从洁世一和凪诚士郎开始。

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心里敲钟,他是直接面对洁世一的人,在场所有人他自认为和洁世一羁绊最深。舌灿如莲也在此刻枯萎,静谧一片死气沉沉的水塘里,御影玲王艰难地吞咽唾沫,他知道此时应该大大方方承认一切,然后真心实意道歉。洁世一会原谅他,就像自己多疑敏感的性格,交往以来洁一直包容着他。

御影玲王,他是个麻烦的家伙。无数次,无数次,情绪的轮回,他在三更半夜里因洁世一辗转反侧。他想眼泪是趁手的兵器,他不清楚这个成功如何复刻,在他成为经验老道的高级猎手之前,他还有一堂必修课。

他要接受犯错,学会道歉。

太过难熬了,御影玲王愿意为撞掉凪诚士郎的游戏机道歉,或者为拒绝一个陌生女孩的心意道歉,他可以为所有不在乎的人或事道歉。澎湃的自尊心是最后一道马奇诺防线,御影玲王没有对放任他前往BLUE LOCK集训的父母低头认过错,在洁世一面前,上嘴唇和下嘴唇胶水沾牢,他一言不发。

“你该不会是用牙刷毛做的?”洁世一低头,仔细端详着稻草人,“虽然我确实知道你在卫生间里拔牙刷,上了纪录片,可你是哪里的时间做这个?居然连我的‘胜利势’发旋都完美复刻了,真厉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哈……哈!

御影玲王大喘气,心脏又活了过来。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他就知道!洁世一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闹脾气,伟大的世一锋,伟大的以撒!

御影玲王如释重负,紧绷的双肩松懈下来,他似乎已经幻听到十七岁的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咋舌——无关紧要,他望着洁世一,受到对方荣辱不惊的态度感染,自己也像个没事人般调侃,“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可能从以前开始就很心灵手巧吧,洁……你不生气吗?”

洁世一摇摇头,深邃的蓝色眼睛横向依次掠过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十七岁的御影玲王、七岁的御影玲王,最终回到原点,他凝视着自己的伴侣,他最熟悉的那个二十二岁,“别在意,玲王,谁都有年轻犯傻的时候。”

在他温和的眼眸中,御影玲王愈发安定。

“我也一样,做出过缺乏合理性的选择。”

噗通,噗通。

“……洁?”

御影玲王猛地抬头,山雨欲来,心如擂鼓。

·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洁世一无可奈何,他见不得人哭。如果可以的话相安无事度过余生,他不介意和御影玲王作为恋人把婚姻带进坟墓。

一半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蓝色的眼睛透出无奈。

有许多话在舌尖打转,他想起BLUELOCK二轮选拔,想起在影音室里他和御影玲王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想起U20世青赛作为替补上场次数屈指可数的御影玲王,捧起世青赛冠军杯时,疯狂的一张张脸,观众席、绿茵场,声嘶力竭的解说,许多声音,耳边允许出现所有声音。

他记得那时,喜极而泣的御影玲王。

那也不过才几年,早熟的御影玲王在拿下世青赛冠军的那一刻,成长为完全体。

被告席的台阶很高,洁世一的腰背笔直如劲松,他好几年不必为生活折腰,BLUE LOCK带来的红利Mr.心脏深有体会。如今低头是为了看清御影玲王的脸,也让御影玲王更仔细地看清自己的脸。

“我不后悔当初选择凪,哪怕重活一次,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洁世一突然问了个和眼下情境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呢,玲王?现在让你回到一八年的秋天,第三轮选拔,假设我和蜂乐进场后最先遇见你和凪,假设我会选择你们两个中最先投诚的那个人。”

既是质询十七岁的御影玲王,也是面对着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

大法官懵懵懂懂,“喂,凪诚士郎是谁?为什么要我选他?”

法警露出有点为难的笑,“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洁世一目光不偏不倚,他无视十七岁的御影玲王诅咒的碎碎念,一门心思望着二十二岁的恋人。

如果天平的托盘里当真盛放着纯粹的野心,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用绝对的利己主义,证明自己问心无愧。

“玲王,你会抛下凪,加入我的队伍吗?”

咣!

又一次,重蹈覆辙,御影玲王露出不知所措的空白神色,“我们,不是在说!”说稻草人的事。

“你还是不明白吗?玲王。”

本质上是一码事。

“一个是英超赛场的顶尖球员,”洁世一抬起一只手,“一个是世界第一前锋,”他抬起另一只手,锁链作响。

粗糙的骨节分明的手,握拳,黑白分明的界限在他手腕正中。

“你需要考虑那么久吗?”

御影玲王压低豆豆眉,纵使心里记挂着稻草人的事,在国家队里回应队长的问题,已经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玲王和凪的组合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实力,我只是做出了让双方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根本不是……”

“因为我比较强,”洁世一轻声道,“在三人小组淘汰赛,和我组队更能激发你的化学反应。WIN-WIN?一起进化?比起双方获益,一个人独吞好处才是‘利己’。”

“假如在最后一场与凛的比赛中,凛输给了我,我会要凛。蜂乐足够优秀,我相信他能靠自己进化,只要各自在属于自己的赛场上不断掠夺,拿下胜利,我们最终总会在球场重逢。”

“玲王,你不信任自己,还是不信任凪?”

“够了!”御影玲王忍无可忍。

洁世一放轻声音,几乎是哄他,“别在意,玲王。你现在是日本国家队首发球员,是曼城的主力军。恭喜你离实现梦想更近了一步,我为你高兴。”

“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御影玲王声音沙哑。

洁世一看他,既不是世界第一中场,也不是世界第一前锋,做不到绝对利己,又不能全心全意贯彻“友谊游戏”。

想起很多年前,BLUE LOCK首次在世界足坛崭露头角的那个冬天,洁世一和中学同学——他几乎要忘记多田的脸了——闲聊。

御影玲王不会放弃和凪诚士郎组队,那是他为人的底线,胜利与友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现在他痛苦,痛苦来源于自己,御影玲王在洁世一身上浪费了太多不该有的心思。

爱意,真是沉重的感情。曾经以为只会出现在热血足球漫画里的边角料,达成青春期零命理巧克力数的「不受欢迎达人」,却在二十几岁摇身一变荣登「人生胜利组」。

洁世一牙齿上下用力一磕。

青春期的感情容易让人产生刻骨铭心的错觉,他们萌生这种想法时都太过年轻,在BLUELOCK那种封闭环境下朝夕相处,成为同性恋的概率直线上升。等到成年后有了固定的思维逻辑和喜好,想再纠正就难了。他们身为职业球员,也没那个空闲在心理医生办公室筑巢。

洁世一不想伤害任何人,事情便不尴不尬,在潜移默化中结成乱麻,像压在衣柜里起球的佐藤九日堂名牌毛衣。要说的话,喜欢女人或许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性取向就像咳嗽,硬装是装不出来的,被拆穿的话也很麻烦。在其他同龄男性为偶像的大腿春宵一梦时,洁世一在踢球。在同龄男性因女生的告白洋洋得意大肆宣扬时,洁世一在踢球。等到曾经的高中同学一个两个都有了稳定的感情,成家立业,洁世一已经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前锋。

他只是,更想要踢球。

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相伴一生的人,洁世一希望那是能帮助自己更好得成为世界第一的家伙。

这种利己主义,使得他在球场上所向披靡,但放在恋爱里是行不通的吧。

若无法给予劣势者幸福,干脆一开始不去承诺最好,恋爱问题作「洁世一」如是说。

倘若两人的目的地发生了偏移,快刀斩乱麻才是上上策,瞻前顾后为感情左右,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凌迟。

玲王总下不去决心,他或许沉浸在未来清晰可见的金灿灿的大力神杯梦里,在曼彻斯特城银行战舰的襁褓中活得太久,会丧失捕捉外界危险的能力。

洁世一想,是时候把他叫醒了。

凭现在的御影玲王,是不可能在首发位置稳坐钓鱼台的。

曾经的洁世一秉持着,改变他人是意图支配对方的残忍行径,唯独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才是正途。

他破戒,当头棒喝,这是洁世一以恋人的身份,送给御影玲王的最后一份礼物,饯别。

“到此为止了,玲王。”

“下赛季,我将以自由人的身份加盟拜仁慕尼黑。”

啪。十七岁的御影玲王失手打滑了钢笔,贵重的钢笔像巫毒娃娃一样滚到被告席。他怔怔,充满怨毒和愤愤的眼睛,浮现出茫然。

他甚至不清楚此时沉重的感情是何意,他意识到自己丢出的利器令曼彻斯特城损失一员大将——杞人忧天,洁世一对待职业生涯的选择,从不为其他人操控。即使是绘心甚八、诺埃尔·诺阿、糸师冴……他们是洁世一履历的注脚,更不可能干涉本人的决定。

一以概之,蓄谋已久,只是恰好在此刻宣之于口。

砰。

·

二十二岁的御影玲王颤栗,眉头虬结,直到眼球干涩得刺痛,他忘记眨眼。

为什么?因为稻草人?因为这个导火索,洁世一回忆起了青春期的种种龌龊,趁着还没过法律追诉期,他要收回成命,即刻执行。

一定要把事情做绝,哪怕他真心悔过,他们在曼彻斯特城度过的这几年,又算什么?

在洁世一心里,他御影玲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然不作数吗?

“对不起!”积压在心底躁郁的情绪,崩裂开。把御影玲王的自尊心炸得四分五裂,他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和体面毫不沾边。

他抬头,压低豆豆眉,头正对洁世一,眼睛却瞥向地面,“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十七岁的我意气用事,但我早就改变了,和你一起站在U20赛场、在英超联赛并肩作战的「御影玲王」,是一个全新的「御影玲王」,一直以来我!”

“不,已经够了,你当时的表现确实缺乏合理性。但在那之后,不管BLUE LOCK十一杰VS日本U-20代表赛,还是U-20世界杯,你都竭尽所能,我很喜欢那样的你。转会拜仁慕尼黑是我的决定,还有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尴尬,都是因为我判断失误。我的意气用事,造就了现在的局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洁世一态度一如往常。

御影玲王挖空了心思想在他眼里找出失落的情绪。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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