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马狼照英:该死的,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准给我挑三拣四的,听见没有。
[私信]洁世一:遵命,公主殿下。
[私信]马狼照英:杀了你。
[私信]洁世一:我把餐巾纸和薄荷糖放在一个口袋里,现在餐巾纸一股薄荷味。
[私信]洁世一:好想吃薄荷巧克力啊。
这个时间叫外送方便,但不健康。马狼照英不许洁世一乱吃东西,比他营养师把控都严格。水煮西兰花和鸡胸肉撒黑胡椒,一杯热牛奶。从备菜到出锅只需十分钟,营养均衡,适合饿死鬼体质及运动员。原本还要追加个饭后水果,糖分太高,遂作罢。
反正洁世一不挑食,贱命好养活。
洗碗机是世界上最伟大发明,解放的劳动生产力落实何地?一个巴适地泡澡,一个收拾床铺。
马狼照英的睡眠时间固定为晚上十点,洁世一本不必迁就他的作息,照常该晚睡一小时,架不住丈夫吹毛求疵。
洁世一要玩手机,马狼照英说不行,他睡觉的时候不准开灯。
洁世一想那他关着灯玩吧,马狼照英说不行,摸黑玩手机你眼睛不要了。
洁世一提议自己去客厅玩总得行,马狼照英说no way,你小子把沙发坐乱怎么办,不还得他来收拾。
横竖都不行,规矩多得很,《马狼家训》浩如烟海。洁世一也不是非要玩手机,干脆一块睡觉得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体贴伴侣的生活方式,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睡前三十分钟,自由活动——躺床上还有联络感情环节,俗称夫妻夜话,他俩坚信伴侣间多交流有益于促进感情——洗漱完毕,洁世一兴致勃勃去开他的行李箱,掀盖子前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按耐不住笑容,“圣诞礼物,猜猜是什么?”
“随便怎样都好,你这家伙是不是之前轮子在外面滚了一圈,进来没擦干净就落到地毯上了。”马狼照英蹲下,拿着粘筒器认认真真检查地毯。
“我擦干净才放的,你真不猜礼物?”洁世一无奈。
“百洁布。”
不如不猜,有够敷衍。
洁世一叹气,打开行李箱。老两口送礼犯不着过度包装,盒子就是原装货,不搞惊喜那套,上头明明白白画着保龄球和风暴公司的LOGO,主打一个朴实无华,至少没用旧报纸充门面。
马狼照英蹙眉,无语,“你大老远从德国带来个保龄球?”
航空公司应该很喜欢洁世一,交托运费的冤大头。
戳到痛点了!
洁世一僵了一下,据理力争,“这不是普通的保龄球。”他煞有介事拍拍盒子。
“嘁,让你别拍了,灰尘抖得到处都是。”马狼照英把盒子揽过来,讲究地拿裁纸刀划开外包装,剥离泡泡纸叠好,双手捧起球。
横看竖看,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红色晕染的保龄球。拿手里掂量掂量,大小和重量是他惯用的型号,除此以外真没看出什么独到之处。
虽然本身也没抱太大期待,难不成洁世一要说:因为是送给你的,所以特别。
多大人了,来这套啊。
“你闻一下,是红茶味道的,你得把外面那层膜揭下来,”洁世一献礼失败,尴尬地解释,“制作步骤里有香味覆盖胶,注胶时加入了化学合成香精,我联系工厂订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越说声音越小,他也开始觉得,或许用红茶味道的保龄球当礼物不是个好主意。
早知道直接送锡兰红茶了。
“哼,一般般吧,”马狼照英起身,准备把保龄球放到运动背包里,改天去保龄球馆立即投入使用。
走之前,马狼照英伸出食指怼洁世一脑门,臭屁地撇嘴,“丑话说在前头,换作本大爷就能想出更好的礼物,圣诞节我是不会输给你的,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
看来是挺开心的啊。
“太好了!”洁世一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你喜欢就好!”
“哈,少在这得意忘形,”马狼照英踢踢他的屁股,“行李限你在十分钟内收拾完,赶紧上床睡觉去。”
“我知道了!”洁世一兴高采烈,拾捣起换洗衣服。
等到码好日用品,走回卧室。给他留了光,屋内灯火明亮。
马狼照英规规矩矩躺好,占据半边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洁世一蹑手蹑脚走到自己那半边,小心翼翼撩开被子躺下,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不等他关灯,马狼照英先一步拿遥控器把灯关了。
啪。卧室陷入黑暗。
“马狼,我以为你睡着了。”
“灯恁亮堂,你能睡着?”
“嘿,说得也是。”
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洁世一侧身,眯起眼,死活看不清人。
这样也好,对面同样看不清他在笑。
话说回来他和马狼好像没有所谓的蜜月期,除去刚确定关系时的不自在,两人迅速跨过蜜里调油的热状态,步入安逸的协调生活,一切都顺理成章。分属拜仁慕尼黑和尤文图斯两家俱乐部,跨国长跑,放在旁人身上估计都撑不过两年。他们居然平平稳稳走到现在,当真是奇迹。
只要待在身边便感到安心,躺在一起连心跳都变慢了,一想到明天醒来时会看见对方的脸,心情跟着明亮起来。尤其他们又能一起踢球,明天租个地方招几个本地球员攒办野赛。去超市采购,置办新货,准备圣诞节要用的零碎物件,一道回日本跨年。
又是一年,波澜不惊。洁世一与自己的丈夫,同样他自己身为丈夫,跨过的崭新一个年头。
真好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喟叹。
“喂,你一个人搁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诶,啊,抱歉,”洁世一微愣,慌慌张张道,“吵到你了吗?”
“啧,我是问你刚刚说了什么。”身边窸窸窣窣,被子被扯动。
开始了,夫妻相谈。
洁世一翻身平躺,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又把眼睛闭上,想象明亮时天花板的模样,在脑海中描摹,“我在考虑,是不是换一把新的雨伞比较好。”
“喔,原来那把怎么了?”
“曲折的地方不太灵巧,可能需要上点油,凑活用也行,要不要换呢……嗯,果然还是换掉比较好吧。”
“明天去买,”马狼照英当机立断拍板定案,“要买的东西给我趁现在想好,明天出去采购前列个单子。你这家伙丢三落四的,少买什么别指望我去帮你跑腿。”
“是——”洁世一蠢蠢欲动,“那个,可以买薄荷巧克力吗?”
“啊啊?!”马狼照英猛然拔高音量。
“别激动别激动,我开玩笑的!”公主当前,洁世一不敢造次,心灰意冷地叹气,“我没问题了,下面该你了。”
好不容易挨到冬歇期,都来意大利了,饮食居然还要受管控,他一定是全世界第二自律的职业球员。
第一自律的职业球员,此刻正躺在他身边。
马狼照英哼了一声,对洁世一浑水摸鱼的行为嗤之以鼻。
洁世一掩饰尴尬,笑了两声。
看来想趁着节日气氛讨些甜食,光这样子是行不通啊。
“那个叫ka什么的玩意,你认识他?”马狼照英开口。
“诶,ka,ka什么?”洁世一不明所以。
“鬼知道叫什么ka,你认识的人,你自己不记得。”
洁世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有提示吗?比如‘鬼知道叫什么ka君’的名字是几个音?”
“你当这是猜谜游戏啊!算了,就这样,菜鸟的记忆也是菜鸟。”马狼照英又哼了一声,这次声音很轻。
他好像挺满意的。
为什么?居然能让马狼心情变好,简直是神啊,那个ka什么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洁世一冥思苦想,未果,打着商量,“喂马狼,给我一些提示吧,我真的猜不出来。”
“闭嘴菜鸟,”马狼照英单方面结束话题,“叽叽喳喳的吵得要死。”
“干嘛忽然骂我菜鸟啊?”洁世一抗议,“明明是你先提的吧!”
“快闭嘴菜鸟,等你学会自己做饭再狗嚎吧菜鸟,丈夫役菜鸟,机场托运费冤大头菜鸟。”
相谈时间便在两人的小学生拌嘴中流逝。
“哇,好伤人,”洁世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袭来,他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那明天早上,由我来做饭吗?”
“滚蛋,你又想烧糊老子的锅吗?少给我动歪脑筋!”
又让学做饭,又不让动手做饭,真难伺候啊,混蛋丈夫役国王。
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明天的早饭也拜托你了。”洁世一的嗓音染上困倦。
“你又在咕哝什么,废话真多,你是电报机吗?还不快睡觉。”
思绪跨过慕尼黑,跨过飞机,夏令时,的士宣传广告单,闪烁的士光灯,水煮西兰花和鸡胸肉。放松,好像思绪万千,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睡眠的前兆。洁世一从不失眠,球场久经磨砺的心理素质,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强制入睡,以此迎接明天更好的状态。
只是和丈夫同床共枕时,心好似安定的石头。噗通沉入海底,慢悠悠荡开水波,粼粼的光隔绝在水面之上,摒除吵嚷。昏沉的暗色,石头在柔软的细沙里印出深深的坑,早晚会一只粉色海星在下面安家落户。
洁世一意识到他半梦半醒,即将入眠,感觉到,马狼照英的手落在他身上,隔着被子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像无事发生般收回去。那是无需任何理由的亲昵,他们习以为常,多加言辞去修饰显得多余,像喝水和呼吸般顺其自然。
明天清早,太阳照常升起之前,晨光笼罩都灵。
世界第二自律球员,决定久违地睡个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