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兰世僵了一下,脸完全埋在领子里,扭扭捏捏道:“我也喜欢洁……”说着害羞地把头靠进洁世一怀里。
二子一挥抬手挡了一下他的额头,坐在洁世一大腿上居高临下看着黑名兰世,“这里有人了,请你出去。”
“长刘海。”
“好了,不要吵架。”洁世一焦头烂额,手动把两只炸毛猫分开,一视同仁地把他们都放下。
黑名兰世不敢置信地瞳孔地震,像是质问你为什么不抱我了。
二子一挥嘴角向下,双手背在身后,鞋底碾了碾地板。
“喂秃头栗子,不许欺负同学。”国神炼介脖子上系着一块方巾假装是披风,凭借身高优势轻松震慑捣蛋的孩子们。
蜂乐回蹦到桌子上,对纸飞机哈了一口气,哼着歌,“哟英雄~你能接到这个吗?”
“我会堂堂正正接住。”国神炼介屏息凝视,拉开特摄英雄战斗的姿势,打算徒手接下这招冲击波。
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旋,飘飘忽忽,不偏不倚插到了站在门口的糸师凛头上。
糟了!糸师凛看上去是个腼腆羞涩的孩子,洁世一不想第一天上课就把人弄哭,可他身边围满了小孩根本抽不开身,只得对帝襟安理使眼色让她赶快哄。
帝襟安理急急忙忙把纸飞机取下来,双手合十笑靥如花道:“凛我们来做游戏吧?我是帝襟老师哦,凛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呢?”
糸师凛无视了帝襟安理,面无表情,不哭不闹地走过去。
“诶凛?老师在这边哦!”
糸师凛无动于衷,伶俐地翻身上桌,一把扯住蜂乐回的衣领将其按倒,沉声道:“给我道歉,路人甲。”
蜂乐回后脑勺磕了一下桌面,不气不恼,指着糸师凛哈哈大笑,“漂亮的停机坪头,我可以叫你凛亲吗?”
回应他的是糸师凛抓住他两边耳朵,甩缰绳似的用力往上拉。
“痛痛痛!”
洁世一箭步冲过去把糸师凛抱进怀里,“凛,不可以打架!”
“放开我!”糸师凛不死心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蜂乐回惬意地躺在桌上,瞧着二郎腿,对他吐舌头拉眼皮做鬼脸,“凛亲是大笨蛋,略。”
“不许叫我凛亲,你才是笨蛋,讨厌鬼!”
啊,他真是太天真了,为什么会觉得糸师冴的弟弟能是善茬呢。
洁世一瞥了眼时钟,指针慢吞吞走向十点,再不整顿课堂的话要耽误训练了。他环顾四周,一眼锁定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看书的雪宫剑优,当机立断喊道:“剑优今天也在认真看书啊!”他平时都叫雪宫,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喊昵称。
教室里慢慢静了下来,被点名的雪宫剑优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集火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背手起立,红着脸谦虚道:“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给洁老师添麻烦。”手里拿的是《晚安布布》的绘本。
“好孩子,”洁世一牵着糸师凛的手,走过去轻抚雪宫剑优的卷发,“老师最喜欢听话的小朋友了。”
“我很荣幸!”
话音刚落,乌旅人嘁一声,表情不屑,拉着乙夜影汰回位。蜂乐回拉开椅子,双手大幅度挥舞,示意洁世一快看他多懂事。御影玲王向来是带头作妖,管事的来了也第一个跑,典型杀不埋。他和凪诚士郎是最先回位的,还鸡贼地把纸帽子拿回来了,防止事后问责。
几个刺头解决了,懂事的不用管,剩下随波逐流的小孩不成气候,作鸟兽散。
不知不觉他也变成卑鄙的大人了。
洁世一没想到球场上练就的技能还能活用在生活中,或许将来退役后能去埼玉监狱里上个编制。
教室里鸦雀无声,帝襟安理捂着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位是新同学糸师凛,可以自我介绍吗?”洁世一把糸师凛放在地上,鼓励地拍拍他的背。
不是说好了叫他小凛吗?
偏心!大骗子!
糸师凛委屈地眼圈通红,握紧拳头,低声咕哝,“讨厌你……”
“什么?”洁世一不明就里,俯身凑过去听。
糸师凛撅着嘴,大声嚷嚷道:“我讨厌洁!”
场下哗然闹翻了天,蜂乐回最先反应过来,神情不愉地抄起纸飞机嗖得扔向他,“想活动筋骨我随时奉陪!不许朝洁撒气!”
糸师凛敏捷地抓住纸飞机,精准无比地扔到蜂乐回头上,“来就来,谁怕你啊!像你这种坏孩子才没有人喜欢!”
好像有人开了发信枪,纸飞机是第一响炮,紧接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弹雨般砸来砸去。
“眼镜!不要拿我的聪明人眼镜!”
“啊,游戏机起飞了。”
“有人看见我的发圈吗?用爬山虎做的红色那个。”
“谁开的子弹枪,痛死老子了!混蛋杀了你啊!”
阻止不了了。洁世一把椅子搬到帝襟安理旁边,精疲力尽地垂下头。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洁世一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为糸师冴。
“你好,这里是洁世一。”
糸师冴应该在训练室,说话有回音,“怎么这么吵?”
洁世一无言地望着围绕课桌打游击的蜂乐回、糸师凛二人,呐呐道:“你弟弟在跟人打架。”
“哦,他赢了吗?”
“真亏你问得出口……胜负难分吧。”
蜂乐回力量不占优,胜在灵敏度高。糸师凛抓不着他,只能被其牵着鼻子走。其他孩子很有眼力见地没插手,都等着看好戏,御影玲王甚至摩拳擦掌想开设赌局。
“老实交代,你其实很担心凛吧。”洁世一贱兮兮地笑,才分开多久啊,当哥哥的就来电话了。
明明走的时候装得好像冷酷大哥一样,这不是挺友爱的嘛。
“我没有。”
“真会嘴硬啊冴哥哥,你不怕凛受伤伯父伯母拿你试问?”
“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顶着?洁老师。”能跟凛缠斗那么久不落下风,那孩子一定是踢球的好苗子,洁世一不可能放任他们真的打出事。
“是是,我会照看好凛的,请放心把你弟弟交给我吧哥哥大人。”
糸师冴哼笑一声,“晚上一起吃饭?”
“入学第一天就要家访?哇啊,可怕,弟控真的好可怕,”洁世一瞪着死鱼眼吐槽,“抱歉啊我对一人家长会没兴趣,我们公司不加班的。”
“陪你练球。”
“我去,几点?”一丝犹豫都没有。
“看你,”糸师冴顿了顿,“为什么变安静了?”
嗯?洁世一后知后觉抬起头,发现教室里孩子们都眼巴巴看着他,不知听了几句。
“洁老师要去约会吗?”
“老师要结婚了吗!”
“我会乖乖听话的,洁不要找新娘子——”
“我们要被抛弃了吗?”
此话一出,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抛弃这词可不能乱用啊。
洁世一只觉头大,立刻站起来摆摆手,脸上挂着汗珠,苍白地解释道:“老师没有约会哦,这是在和朋友讲话。”
“真的?那洁老师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吗?”
“洁可以和我结婚吗!”
洁世一打个哈哈随便找借口蒙混过关,举起手机低声道,“现在不方便说话,回聊。”
糸师冴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说过让你少惯着他们。”
“别那么说,童言无忌……”
“你有理。”糸师冴懒得跟他扯皮,洁世一的脑子有三十二面,刨除足球相关的部分就剩空气了。这一点糸师冴很欣赏,但偶尔会觉得他真是狗屁不通。
坏了,生气了。洁世一喉结滚动,试探地问道:“那……练球……”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童言无忌,忘掉吧。”
这人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哪有二十几岁的儿童!”
“问我爸妈。”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洁,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给你当中场了!到时候请跟我结婚吧!”
“嘶——”洁世一抽冷气,本能地换算,设想再过十几年,自己即将退役了还有正值黄金期的年轻中场愿意给自己传球。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事吗?牺牲婚姻就能得到?真的假的,太划算了吧!
仅仅犹豫这几秒,被电话另一头的糸师冴捕捉到了。
他还挑上了?
“很好,”糸师冴声音冷淡下来,洁世一都能想象到他拉下脸眉头能夹死苍蝇的表情,“洁世一,守着你的六岁中场过去吧。”你最好真的带着奶瓶上德甲。
啪,电话挂了。
“冴?冴!”洁世一痛心疾首,放掉一个免费陪练,不亚于丢了一亿日元。
“老师被甩了吗?”
“啊,是被甩了吗?”连帝襟安理都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即使洁世一再三矢口否认和对面是情侣关系,外人听来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不是这样的,”洁世一苦笑道,“老师我啊,大概要被夏训期的传球抛弃了。”
糸师凛睫毛颤动,连蜂乐回对他挑衅都不予理会,眼睛始终黏着洁世一的手机。
老师女朋友的声音,好像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