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芜没在意她的小动作,从包里掏出了课堂笔记递给了她,一声不吭的继续站在原地。
“乔芜同学。”刘芳芳怯声询问,“你不回家么?”
乔芜微眯了一下眼,没有说话。
刘芳芳见她不理人,只好留下一句道谢,就灰溜溜的先离开了,一路上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等到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乔芜才动了动脚,沿着泥泞潮湿的小路向前走。
其实乔芜并不是不想理人,只是眼前郁郁葱葱的树在一瞬间都变成了枯树枝干,脚下的土地像被沸水煮过一般冒着泡泡。
而刘芳芳的脸早已不是人脸,她已经扭曲到看不清五官,身体肿胀的像一颗巨大的球,看起来黏腻又恶心。
她想,再继续这样下去,她恐怕是要疯了。
-
老宅的位置坐落在比较偏僻的郊区,乔芜乘坐公交车到站,又走了一段路才回到了家。
经过一场暴雨的冲刷,老宅的墙皮脱落的越发严重,乔芜收起伞,推开了沉重老旧的木门。
虽说乔芜父母留给她的钱并不算少,但是由于没有人资助,这些钱要一直挺到乔芜大学毕业工作赚钱了才行,所以基本是不够用的。
屋子里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客厅的灯昏暗无比,仅有正中央的一处地方能够照亮,其余的部分还是灰暗的。
乔芜把雨伞放在玄关处,随手把书包扔到了桌子上,整个人瘫在沙发里,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今晚零点一过,乔芜就满十八岁了。
她并没有人给她庆生,甚至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当然,她也并不是很在乎。
那面祖传的镜子就斜着立放在客厅的拐角处,乔芜一进卧室必然会经过它。
它看起来的确很旧,镜面擦拭了很多次却还是没有那么明亮,棕色调的外框上雕刻着暗红色的蔷薇花,外漆已经掉了不少。
乔芜沉默的站在镜子的面前,冷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眼尾狭长,向上轻挑,鼻尖上有颗小痣,黑发又长又直,散在她抱胸的胳膊上。
这看起来真是一张不讨喜的脸,她想。
距离零点越来越近,乔芜转身去厨房下了一碗面,就当是她十八岁的礼物。
她学着祖母当年的模样为自己切好配菜,慢条斯理的煮了一碗长寿面,然后端到了那面镜子前。
随着挂壁上的钟发出声响,零点到达,乔芜微微勾起唇角,将长寿面往前递了一点,轻声说:“生日快乐。”
啪。
客厅的灯灭了,镜子里的乔芜忽然开始咧嘴笑了起来,黑色的直发慢慢蜕变为两条粉色的卷发马尾,她伸出手指扒了下下眼皮,顽劣的做了个鬼脸。
乔芜只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便开始埋头吃面。
镜子里的乔芜:“……”
你但凡尊重一下我呢?
“你这是什么表现?”镜子里的乔芜有些恼羞成怒,气的直跺脚,“你起码问一下我是谁呢?”
乔芜抬眼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极其敷衍的问:“你是谁?”
镜子里的乔芜满意的哼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开始讲述:“我就是梦境中指引你的人,带你走向黎明和光辉……”
“说重点。”乔芜冷声打断。
镜子里的乔芜哦了一声:“我就是平行时空中的另一个你,你可以叫我昭欲。”
得到满意回答的乔芜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开始吃她的这碗长寿面。
没有受到应有重视的昭欲此刻气得差点就要骂街,捶着镜子开始喊:“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不明所以的乔芜秉承着不驳人面子的宗旨,面无表情的啊了一声,就当做自己已经惊讶过了。
昭欲:”……“
你这演的也未免太假了吧。
看着乔芜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情绪,昭欲不免抱怨起来。
”怎么说我也是从你小时候就一直看着你。”昭欲说,“你现在可远没有你小时候活泼呢。”
乔芜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冷眼望向昭欲,起身将手里的长寿面放在了桌子上,径直走向镜子。
乔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低声反问:“小时候的我,不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