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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宰树鸣忙完了,客厅已经没有人了,主卧的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餐桌上的烤鸭被吃了一片肉,月饼也被人咬了一口,如今残缺着躺在桌子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隽秀的字:难吃死了。
一看拆开的包装袋上印着哈密瓜味,宰树鸣有些想笑。
柏霖小时候挺挑食的,这菜不吃那菜不吃,这水果不吃那水果不吃,小学的时候个子不高,小猫儿似的,初中为了长身体,不得不营养均衡一点,才勉强会碰一碰他不喜欢的食物。
宰树鸣把烤鸭收好放进了冰箱,而柏霖咬了一口就没再吃的月饼被他两口塞着吃完了。
消灭干净后,他摸了摸因为掉毛所以不被允许进房间睡觉的炸炸的脑袋,关了客厅的灯,在客房的卫浴里找到了一次性的牙刷和洗脸巾,简单的洗漱后睡下了。
今天时间不够,哪怕学校上晚自习上一半忽然停电,提前了放学时间,宰树鸣也因为要去接小狗所以没有机会回家带点必需品来这儿。
瞌上眼,宰树鸣迷迷瞪瞪地想着明天必须得回家一趟,带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想着想着睡着了。
逐渐下沉的睡眠直至半夜被惊醒。
外面好像传来一道开门的声音。
宰树鸣睡眠浅,外头轻轻一响他就醒了,然后瞪着天花板静静听着之后的动静,好以分辨到底是这个房子里的声音,还是楼上楼下或者隔壁的声音。
却没再听到响动。
他想闭上眼继续睡,又心惶惶的,莫名地对那道声音有些不太放心,纠结了两秒后还是利落地起身了,他轻轻打开房门,原本关了的走廊的灯如今亮着并泄进卧室。
隔壁的主卧房门也开着。
宰树鸣知道是柏霖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主卧里面,床上只有一团被子,没人,便转头向客厅走去,这回还没待他点开客厅的灯,茶几旁那躺在地上的人就已经映入眼帘。
宰树鸣看清那团东西确实是个人,慌了一瞬,连忙上前,“……柏霖?柏……柏霖?”
柏霖静静地躺在那,没有应答,像是昏过去了,但宰树鸣碰到他后,却发现他在发抖。
昏暗中,小狗听到动静从柏霖怀里冒出脑袋来,狗毛炸得一团乱,柏霖也同样后知后觉转过了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双湿漉漉的眼,宰树鸣看得心口一紧。
柏霖身体蜷着,发抖,眼睛很是空洞。
宰树鸣瞬间就想到了他让柏霖吃的那一口月饼。
柏霖的身体好像从小就很娇气,因为一口月饼吃到消化不良了也不是不可能,越想他眉心就拧得越紧,很想把他抱起来,却又怕挪动了他会更不舒服,只能先问他的状况:“……胃疼?怎么躺在这儿,怎么哭了。”
柏霖濡湿的双眼被他藏进了小狗的后背,黑夜中宰树鸣看到他默默地在摇头。
他的颤抖像是控制不住,而小狗对此一点都不慌乱,反而镇定自若地舔着柏霖的下巴。
“……柏霖,怎么了,”宰树鸣相信了这不是胃疼的问题,他轻轻抓住柏霖的胳膊,将人拉入怀中,抱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跟我说。”
炸炸从柏霖怀里滚出去,急着要再钻进柏霖怀里,像是知道现在主人离不开它。
此时此刻,柏霖的身边一人一狗都在围着他转。
宰树鸣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摸柏霖的脑袋,一脑门汗,再从后背的睡衣探手进去摸了摸他的后腰,仍旧是一身的汗。
“……别,别摸我。”柏霖的反应忽然很大,他推了宰树鸣一下,却又抓着宰树鸣的衣服没放,喘息声听起来更重更急了,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落在宰树鸣了的手心里。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是哪里疼吗?你告诉哥……宝贝,是哪里难受,需要去医院吗?”宰树鸣感觉得到他好像有点过分的洁癖,从相遇到现在,他一直都有在提醒自己不能碰他,“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了。不碰你会好受一点?”
之前他以为是柏霖讨厌他所以抵触他,但多几次,他便感觉不太对劲,这种抵触好像更像是洁癖那一类的强迫,一旦违规了就会难受得要命。
可现在的情况又不像是因为他碰了柏霖才这样的,明明在他发现柏霖躺在这儿之前,柏霖就应该很难受了。
宰树鸣对他现在的状况毫无头绪。
“不要……不要……”柏霖把他的衣服攥得更紧,“抱、抱抱我……抱我……你、你抱我一下……”
宰树鸣愣了愣,还是听他的抱住了他。
不能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