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修缘尘这么想着,却没有过问太多,又说:“朝你左手方向走,就是东边。”
叙朵天点点头,背着手,淡然自若地走入小雨中。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修缘尘追了上来:“等等——”
叙朵天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淡声问:“还有什么事?”
“你走的是右边。”修缘尘说。
“……”叙朵天神色完全没变,“我只是预演一下。”
在修缘尘一言难尽的眼神中,他终于改了口:“好吧。在我的人生中,不但没有东南西北这四个字,也没有左和右这两个字。”
“那岂不是只剩下了前和后?”修缘尘问。
“我从来不走回头路。”叙朵天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噢。”修缘尘了然,“那就是说,只剩下了一个方向……”
叙朵天:“嗯。”
修缘尘问:“前?”
“不,”叙朵天说,“是帅。”
修缘尘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忍不住想窥视男人藏在幕篱后的脸。
叙朵天打断他的念想:“别看了,我的脸只给我老婆看。”
怪人。修缘尘移开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你出门怎么办呢?”
“用‘出门’这个词不太恰当。”叙朵天说,“或许‘迷路’可以更好地描述我的状态。”
修缘尘:“……”
他犯愁地望着叙朵天:“那你这样,怎么能找得到秋家庄?”
不等叙朵天回答,他就想好了解决方案:“你等一下,我去跟我的小师弟说一声,然后我陪你去找一位要到秋家庄的脚夫,让他带你过去。”
叙朵天没拒绝:“那就多谢你了。”
修缘尘回到岁心面前,俯身和他说了几句话。叙朵天看见少年朝他望了好几眼,乖巧地点头,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修缘尘便将空碗拿去还给掌柜。
小师弟?
哈。
叙朵天没把多的眼神给那少年,只留下一个傲慢的背影,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等着修缘尘来追上他。
给了脚夫几个烟钱,两人站在外面树下,等脚夫整理好货物,然后才上路去秋家庄。
叙朵天好几次侧过头,看修缘尘的脸,却什么都没有问。最后,还是修缘尘问他:“你在看我的脸么?”
“是什么病吗?”叙朵天这才问。
“应该是。”修缘尘说,“但你不用害怕,没有传染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治不好。师父帮我找了很多大夫,治了很多年,还是没有好转。”
“苦相生”。
叙朵天的脑中,浮现出三个字。
但是修缘尘应该不知道。他又一次打量修缘尘,在谈论自己的脸时,青年并没有露出消极的神态,也没有很难堪,似乎不太在乎这张脸,更不在意他人怎样看待。
于是叙朵天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贴在修缘尘一侧脸上。
修缘尘愣了愣,却没有反应很大地躲开。
“你修习过龙邪录?”叙朵天问他。
修缘尘反问:“龙邪录?那是什么?”
叙朵天没有说话。他抚摸着修缘尘脸上的瘢痕,似乎在确认。
“我教你一招剑法。”他没再继续追问关于“龙邪录”的事情,又说起另一件事。
“教我一招剑法?”修缘尘有些意外。
但他显然接受良好:“既然要教我剑法,为何只教一招,而不是倾囊相授?”
叙朵天笑了,笑声从幕篱内传出:“年纪小小,胃口倒挺大。”
他这么说着,让修缘尘不由得好奇他的年纪。
他感觉面前的男人岁数并不算很大,但这样称呼他,显得很老成似的。
“我教你这一招,是整套剑法的核心,其它的招式,都是从它演变而来。如果你适合学习这套剑法,学会这一招,你就学会了整套剑法,如果你不适合,即便学了整套剑法,也等于没有学。”
叙朵天将手伸向修缘尘后腰,抽出龙剑,手腕微动,短窄的剑便在他手中旋转数圈,朝四周散开转瞬即逝的光华:“你且看仔细,我只演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