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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争热线,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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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Hotline’会是什么?在人间炼狱里,911会不会被十万通电话挤爆,那时候它就是真正的‘Hotline’了?!我时常会梦到这种末日,你和罗轭,还有我一切爱的人——在0.01秒内,化为水蒸气……”

“妈的,”他的笑容尖刻而苦涩,“我不可能出现在你梦里。你早把我*忘了*,对吗?”

“…………”

“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的眼神在我身上留下一串战栗的痕迹。我意识到这是我常用的手段。

“我们认识多久了,五年了,对吗?”

“别问我,”我捂住脸说,“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把全世界都忘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就这么一日一日地看你和我逐渐陌生。我每天都盼着一日重新撞见你的满目清明……我真的难受,我真的好难受,操,操!”

“百极……”我伸手去碰他。

“让我说完!那个**的咔嗒声,它是雪崩的发哨音。你每天有极小概率忘掉我,这个数字一天又一天叠起来,恐惧随其一天天扩大。像个癌变的肿瘤……

你是个神经病我也爱你。但是,你怎么能重新……记起我?你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他的笑容像脸上的裂痕,“你早已经死了。”

〔他信任着你,你也信任着他,就像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似的。你心脏里的某一个隐秘的小结会在这样的朝夕相处里不断跳动,在一次次冲撞你的胸膛的时侯砸响这句话。“你是个神经病我也爱你。“〕

但是,你现在完全忘了。

他忽然仰起头,如梦初醒。

“哦,操,我干了什么,我不应该发那则无线电报告的。我们不能让孔寂被中央注意到。最高深的预言,他就越需要——”

“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扯住他的衣领。

他抓住我的手,大喊道:“人命!!孔寂的预言是一个诅咒!诅咒会成倍增长,开始是一条人命,然后是一座桥、一个城市、最后是一个国家!!”

“不,不仅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宇宙。”我说,“罗轭已经死了,他用生命告诉我,大谶纬模型是一台灭世机器!如果我们销毁了它的一切资料,就不会有人知道他预言的养料是活生生的人命。或许我们分局会被高度重视、重新建立,我们又能幸福地、无所不能地聚到一起,永远不分——”

“我想这件事已经有定论了。”他拿起无线电,“我要撤回报告。”

“不行。你拿那几万条生命当儿戏。”

他用沉默驳回我。

良久车内没有人说话。他默默地拨着号。

“我们都有走同一条路的选择。”我摘下眼镜,插进兜里。

我在狭小的车内一拳把冯百极打倒。他错愕地盯着我,骂了句脏话,然后两三下抛开身上所有工具,与我缠斗在一起。鞋底一次又一次踹在车门上,留下层层叠叠的深灰色印花痕迹。阻止我,拉开我,规训我!我看向车后座,那里空无一人。

有人被撞在挡风玻璃上,有人被摁在靠背里,有人在流眼泪。我忘了是我还是他,也许两者都有。最后我和他摔在车座上,我拽着他的衣领,他踩我的小腹,气喘吁吁,不分胜负。转向灯被我踢开了,鸣笛被他拍开了,整个机器发出无法忍受的噪音,一片汗水里仿佛要撕裂我的耳膜。

我看见白色。在宇宙的液态裂隙中,在心与心之间不可填补的深渊底部,我看见一片哀悼的白色。它摸起来寒冷而干燥,像宇宙本身。一个不注意,我的青春,我的理智,我的神志正常性,化作一片悲伤的模糊的白色小门。然后她推门而去,她其后爱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跟着,我的老师、我的父母、我的同窗……纷纷与我擦肩而过。他们越走越远。别走!我大喊,你不应该——!!

回来。

重燃油的味道涌入鼻腔。我看着面前的邮寄者,她手中的那个箱子像铅球般沉重。我走出邮政局,外面正在下雪。街旁的建筑在黑夜中耸立,一点明亮的火星在车旁燃烧。现在是2:03。

冯百极沉默地站在原地,长发在晚风中飘荡。他看了我一眼,眼窝青紫,还流了鼻血。估计我也差不多。他觉得好笑似的把头移开了。

“我真是拦不住你。”他说。

几发信号弹升上天空。口号、旗帜、呼啸而过的车,三条街外新一□□动开始了。警笛震耳、枪声不断。有人在街旁凄厉地尖叫。

骚乱是一个停滞在青春期的男孩,弹弓是他的泄愤口。

我探前身子,把窗户升上去,沉闷的玻璃隔绝了一切声响。

在车的后排,冯电频靠着我睡去。我深深陷进座椅靠背,感觉他沉重得像压在心里的巨石。在黑暗的羊水里,他叫我的名字,我就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我说好好,我在了。

我摸到外套胸口湿漉漉的,那是他的眼泪;我又摸到脸颊也湿漉漉的,那是我自己的眼泪吗?我盯着天上那闪耀的信号彗星,像一个死婴向上求救的抻直的小臂,拨散母亲悲伤的发丝。

有想到什么吗?

梅溪在前排朝我嫣然一笑。在冷硬的黑暗中,她穿着流淌的白绸子连衣裙,光彩照人。裙摆缠绕在她的腰间与腿间,滚动着变幻莫测;长宽的袖管搭在仪器表上,像一条优美的函数曲线。

我向她怔怔伸出手,发现她只是与现实叠加的幽灵,理智向幻想屈服的造物,一个幻影。她如同一条粼粼发亮的鱼,转身游回漆黑的海里,留下一缕半透明的发丝,在空中飘动。

是我的白色记绳。

我抓到白色记绳,它的姿态神秘而优雅,像某个属于数理模型的符号,不属于现象世界。上面的结有的紧而密,有的松而疏,无规律地崩坏了。

今天是1991年12月26日,我真正意识到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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