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空洞的看着身旁的胡氏。
后者的眼睛里阴狠之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兴奋,如同猫戏弄濒临绝境的老鼠一般。
胡氏期待的挑起眉毛,想从姜昭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昭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咧开嘴,笑了笑:
“母亲,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认罪的。”
她艰难地挪动身子,凑近胡氏耳边,轻声低语;
“母亲,父亲马上就要放衙回来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胡氏震惊地瞪大眼睛,不过一瞬转而便被愤怒填满:
一个下贱女人生的下贱孩子,
到了这种境地,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她怎么敢!
她扬起巴掌,想要好好教训地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姜昭大声道:
“胡氏!你胆敢谋害先夫人的子嗣!”
扬起的手被后头的嬷嬷死命拽住。
王嬷嬷慌忙摇头道:
“夫人,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胡氏双目赤红,蹲下身子恶狠狠地对姜昭道:
“姜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是真关心你房里那两个丫环,就赶快招认!”
屋内的灰尘呛入肺腑,姜昭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血来。
她笑着抬头道:
“夫人,我叫你一声母亲是敬重您。
你要知道,后宅之中盯着您这个位子的,可不止一人。
与您有恩怨的,也不止姜昭一个。
我今日若真出了事情,那便算不得后宅私事。
不说父亲会如何看待,光是内院敢暗地去府衙告状的,便不止崔姨娘一人!
滥用私刑谋害原配子嗣,按照大绥律法,是要关押大牢的。
真到这时,即便是父亲对您用情再深,也会为了姜家的前程着想。
大夫人,孰轻孰重,您自个儿掂量。”
姜昭勾着唇角,眼中满是嘲讽。
她差点忘记,胡氏,并不是姜家的天。
若一方庭院就是一方天地,那天地之间万物相连。
山川涸落,天气下,地气上,万物交通。
相伴相生,相互制衡。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认罪,胡氏就奈她无何,左右不过再来一顿毒打!
事情能够再坏到哪里去。
至于胡氏的威胁,那也不过是唬人的把戏。
若她今日真认了错,那她就落下了口实。
如此一来胡氏对她的处罚便都是师出有名,由此发卖处置翠喜和青烟便是事出有因。
她只有打死不认才有翻盘的机会。
府中怨恨胡氏的人可不止她一人!
往日老夫人和胡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统管这后宅这一方小天地。
如今姨侄二人狼狈为奸,
却忘了内院之中不止他们两人!
胡氏见姜昭这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昭“你、你、你”个不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小跑着进了佛堂,看着眼前的情景装模这样的喊道:
“夫人,错了错了!”
“老夫人差人来说,是刘嬷嬷传错了话。
大姑娘昨日出去是和宋小将军断绝往来的,不是私通!
哎呦喂,您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胡氏见救兵来给她送台阶,立马顺着下来了。
对着姜昭冷脸道:
“既然不是私通,那今日就饶过你!
这次挨打也算是给你个教训,避免以后发生祸事!”
“折腾的够久了,既然是误会,
来人,找个大夫给大姑娘看病。
把她扶入房内,免得再出事端!”
说罢转身想走。
姜昭咳嗽几声开口道:
“母亲,既然是误会,那可否放了我房中那两个丫环。”
胡氏恶狠狠地转过头,沉声道:
“你那两个丫环行事不端,放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
以我之见还是尽早发卖出去,母亲再另外给你配几个调教好了的。”
姜昭道:
“母亲的心意我领了,但青烟翠喜自幼在我身旁照料。
我所有的衣食起居皆由这两个丫头打理。
如今我身子不适,母亲却要无端发卖我的丫环,
若出了事情,我怕母亲要因为这一桩小事惨遭小人无端联想牵连。
母亲,不如让我亲自料理,
若两个丫环真是行事不端,那昭儿定然严惩不怠。”
胡氏脸上一阵青紫,道:
“罢了,你的丫环,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若还有下次,我定然饶不了你!”
姜昭对着胡氏行了个大礼,直视胡氏的眼睛,脸上带着笑意,一字一句道:
“母亲教训的极事,今日之事,姜昭必定牢牢记下,毕生难忘。”
胡氏牙咬的痒痒,冷哼道:
“你最好真是这样!”
说罢,率领着一众仆妇,欲往外走去。
忽然,门外,
门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
“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胡氏眉头紧皱,她心中本就愤恨,现在看见这门房如此慌乱,心里越发不满,于是厉声斥责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门房一个趔趄栽倒在台阶前,连滚带爬跑到胡氏跟前,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道:
“夫人,外头来人了,
说是太后娘娘殿里的公公,来接大姑娘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