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闻言震惊地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那日在宴会上，我差人约了柳婉儿见面，使你们二人分开。

后来，你被丫环撒了一身的酒，去屋内换衣服时见到了当时被人下药的姜昕。”

宋砚听完满脸怒意，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姜昕的迷药是你下的？

你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他失望摇头：“姜昭，我对你太失望了，我真是看错了你。”

姜昭不想和他废话，冷声道：

“哦？宋小将军又私自给我定罪了。

我告诉你，这药不是我下的，是姜昕自己打算下在我身上的。

只不过，弄巧成拙被我还给她罢了！

不过，如今这个局面，正好遂了她的心意。”

姜昭一甩袖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对着宋砚说道：

“宋小将军，从今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

你如今是我的二妹夫。

今后，也请你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来委屈我、恶心我。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恶心话，

以后，也不要对着我说了。”

说罢，也不再看宋砚是什么神情，漠然转过身，没有一丝留恋的走了。

宋砚没有追来。

沿着狭长的楼梯，姜昭方才似乎是使完了所有的力气，倚着扶手，一步步的往下踱去。

青烟翠喜迎上前来，看着眼前的小姐惊呼道：

“姑娘，你怎么哭了。”

晶莹的泪珠不知何时顺着脸颊滚落。

姜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擦了擦眼泪。

“无事，我们回去吧。”

她重新带上帷帽，沉默的走在前面。

青烟和翠喜对视一眼，默默跟在后头。

东市的街很长，从头看不到尾。

街边热闹的叫喊声，冒着热气的早茶，麦芽糖的香甜，将姜昭包裹起来。

混迹在喧嚣的人群里，许久，姜昭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方抓住了姜昭的手腕。

姜昭惊愕回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陆渊将人拽近，牵着她的手就跑。

两个丫环认识陆渊，在看清来人后也跟着一路飞奔。

二人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停下。

一路狂奔，姜昭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插着腰，弯着身子大喘气。

狂跳的心脏终于平复下来。

姜昭看着眼前这个没事人一样的陆渊，只觉得一阵气短。

她一把掀开帷帽，挣脱开陆渊的束缚，没好气的发问道：

“放开我。你今天发的是什么疯。”

陆渊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正形的样子，笑嘻嘻地开口道：

“现在有没有觉得开心些。”

姜昭一愣，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方才醉仙楼，我在门外。”

姜昭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是青烟和翠喜两个丫头告诉我的。

你忘了上次柳婉儿约你见面陷害你的事儿了？

她俩担心你出事，于是告诉了我，让我跟来保护你。”

他双手抱胸，歪着脑袋低头笑道。

阳光从身后洒下，少年的眼中满是赤诚。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姜昭不自然的别开眼睛，轻声道：

“好了，方才在屋外，你应该也听到了。

我不是个好人，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善良单纯。”

她垂下头，等待着陆渊的开口审判。

然而，话音迟迟没有落下。

粗粝的拇指落在姜昭脸颊旁，往外扯了扯。

姜昭吃痛拍开那双作乱的大手，脸颊由于拉扯微微泛红。

“你干什么呢陆渊！

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不要动手动脚的。”

陆渊忍住笑意，安抚道：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不要那么严肃嘛，这有不是什么大事。”

姜昭瞪了他一眼，道：

“你心里是不是也和宋砚一样，觉得我是个恶人。”

陆渊见她神情严肃，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于是收敛起嬉笑，正色道：

“姜昭，别这么说你自己。

你知道吗，在赏花宴之后，我也曾有过犹豫。”

姜昭心中一紧，故作镇静：

“哦？是吗？你在犹豫什么？”

“那日在郡主府上，我见到了你的另一面。

我在劝服自己忽视你的阴暗面，试图洗脑催眠自我，说服自己：宋砚和姜昕的事情与你无关。”

姜昭心底涌起一股苦涩，她故作玩笑道：

“那现在呢？你已经在门口听到了我和宋砚的谈话，也该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

陆渊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我既然喜欢你，那就是喜欢你的一切。

无论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有关，无论你是善是恶。

即便此事是你所为，那又如何？

更何况姜昕都不顾忌你是她的同父姐姐，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你，你凭什么不能反击回去！”

姜昭闻言微微出神，垂下眼眸道：

“你已经是今天，第二个说喜欢我的人了。”

陆渊仍旧是那副纨绔模样，他哼哼道：

“真是可惜了，没赶上第一个开口，让宋砚那个傻子捷足先登。”

“我当时也曾纠结，后来一拍脑子，觉得自己真是个呆子。

你善与不善，和我对你的爱有什么干系呢？

反正我当初也不是因为你的善良就喜欢上你的啊。”

姜昭被陆渊这番言论惊的目瞪口呆。

见她这副模样，陆渊更是洋洋得意起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声嘀咕补充道：

“况且，什么单纯善良。你还挺会给自己戴高帽的。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就不是个好人啊，顶多算个正常人。”

“说什么呢你！”姜昭狠狠剜了他一眼。

陆渊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姑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姜昭被他没脸没皮的模样逗笑，忧郁的心情好了大半。

她转过身，将手背到身后，朝外头走去。

陆渊眼见她往外走了，三步并作两步跟上，追在姜昭身后喊道：

“喂，我跟你表白了诶，要不你考虑考虑？”

姜昭站定，侧过身，看着身旁眼神幽怨的男人，勾了勾手指。

陆渊会意立刻凑上前，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少女丹唇亲启，靠近他的耳畔，吐出三个字：

“不要，滚！”

陆渊满脸委屈：

“凭什么？

你现在又没有婚约。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的。

本世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家世显赫，你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了？”

姜昭抿唇控制住嘴角的笑意，故作高冷不做答复。

陆渊见她这副模样气鼓鼓地跟在她身后，又开始了连路的碎碎念...

两人一前一后，一动一静。

阳光将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人间烟火，百世喜乐，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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