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郡主手握端来的热茶,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脸上原本的天真娇俏荡然无存。她转头看向一旁,问道:
“怜儿,你方才站在大殿外面,可曾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为何崔尚宫会如此慌张?”
那名叫怜儿的侍女坐在一旁,闻言凝神思索:
“奴婢方才一直站在殿外不曾离去,与往日并无多大异常。崔尚宫也一直在殿外巡视,未曾有何异样,只不过.....”
“不过什么?”平乐郡主抬眸。
“不过,后来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小宫女,看衣着不像是长乐宫的婢女,倒像是”
怜儿顿了顿,谨慎开口:“倒像是建章宫出来的。”
“那个宫女不知在崔尚宫耳边说了些什么,崔尚宫便急急忙忙地往内殿走了。”
平乐郡主眸光微动:
“建章宫?那不是陛下的住处?怜儿,你可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怜儿摇摇头:“隔得太远,奴婢没有听清。”
似是想到什么,平乐郡主高声喝到:“停车!”
她掀开车帘的一角,对着外头的婢女招了招手,压低声音:
“吩咐下去,让宫里的眼线好好查查,太后娘娘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婢女会意。
平乐放下帘子,眼底暗潮涌动。
“哐当”
杯盏滚落,瓷片四碎开来。
高位之上的女人紧紧捂住心口,喘不过气来。
崔尚宫忙不迭上前轻拍她的背,帮忙顺气。
“东西呢,拿过来!”王太后捋顺气息,缓缓吐出一句话。
青燕垂着脑袋跪着上前,将手中的密函呈上。
王太后撕开信函,只轻轻一扫,脸色骤然阴沉,勃然大怒: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到底是谁在背后出的主意!
衍儿不过一十四岁,若无奸人从中作梗如何得知此事!”
保养得宜的玉指狠狠攥紧纸张,关节之处甚至隐隐因用力而泛白。
她愤然出声:
“崔尚宫,陛下身边恐有奸人作祟,从中挑拨本宫与陛下母子之情。
我命你彻查此事,一月之内本宫要看到答复!”
她像是想到什么,咬牙道:
“另外,派人暗中严守沈将军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上报!”
崔尚宫点头称是。
王太后看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青燕,放柔声音道:
“地上凉,起来吧。”
青雀应声站起,侧立在一旁。
“你这次做的很好。
如今陛下年幼,正是需要多加监督。
青雀,你作为陛下的侍女更是应该为陛下分忧。”
崔尚宫使了个眼色,婢女捧来一个匣子。
缓缓打开,只见匣中一颗颗莹白饱满的珍珠,在烛火下闪着光泽。
“这是娘娘赏你的,你且收着。”
青雀接过珍珠,千恩万谢。
王太后身体本就柔弱,经此一遭有些疲惫。她半倚在软榻上,揉着太阳穴,双目紧闭。
青雀见此情景识趣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仅剩寥寥几人。
袅袅熏香自炉内升起,殿内寂然无声。
崔尚宫开口问道:
“娘娘,姑娘那边,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见无人应答,崔尚宫顿了顿,下定决心般劝道:
“常言道,凡成大事者,切莫有妇人之仁。娘娘您一路走来属实不易,其中艰酸苦楚,奴婢是陪着娘娘一路看过来的。
您与陛下之间虽是骨肉至亲,却是生了嫌隙。如今,莫要为了一时心软,让陛下对您再生不满啊。”
崔尚宫字字真心,若是有外人在场必然惊骇她此番以下犯上之言。
殿内针落可闻。
良久,
软榻上的中年女子长叹了一口气,道:
“崔妈妈,若是旁人也就算了。
可她,
毕竟是我的女儿啊。”